第016章 常遇春

幹涸的田地裂開一道道口子,太陽灼熱的肆虐田野。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白天路上人多,保不齊就有官軍的哨探。

所以為了避免行蹤暴露,一夜行軍之後,朱五帶著兄弟們在個一個村寨休息,士兵們坐在林蔭背陽的地方,村子裏瘦弱的百姓,躲在家裏大氣不敢喘。

朱五在一個大樹底下坐了,晃了晃水壺,朝親兵吩咐,“讓後勤的弟兄們燒水,然後把水壺都灌滿,這天不喝水不行。”

親兵答應一聲,朱五又瞅瞅旁邊,一個戰戰兢兢的鄉老,見到朱五的目光靠過來,撲通一聲跪下。

“您趕緊起來,這是幹啥!”朱五趕緊把老人攙扶起來。

“軍爺……”老人聲音都在顫抖,“俺們這啥都沒了,糧種都讓土匪搶光了,這村子……”

“我們是義軍,不搶百姓。”朱五心中發酸,老人瘦的一陣風就能吹倒,身上都是骨頭,“弟兄們在您這村裏歇歇,天黑了就走。”

老人半信半疑的擡頭,眼神中有希望閃過,天亮的時候幾千大兵湧進來,然後圍得水泄不通。本以為大禍臨頭,誰知對方盡然說不搶百姓,不管真假,有希望就是好的。

“咱們口糧有富裕嗎?”朱五朝席老道問。

因為是突襲,所以輕裝上陣,每個士兵只帶了三天的口糧,所以朱五才會這麽問。

席老道想想,“勻個幾百斤沒問題!”

“那就勻出來。”朱五對鄉老笑笑,“不能白白打擾了鄉親們,這點糧食留給你們,分了也好,熬成粥全村人吃了也好,我的一點心意。我們這些兄弟,都是淮西的後生,大家都是鄉裏鄉親。”

鄉老瞪大了眼睛,幾百斤糧阿,這可是救了全村人的命。隨後眼淚刷地就下來,不顧朱五的阻攔,又跪下。

“軍爺,您這可是天大的恩德阿,俺們村裏早就斷頓了,就靠草根樹皮撐著。俺那剛滿月的小孫子,活生生的餓死啦!”

周圍的士卒看著這老者嚎啕大哭,有的情不自禁紅了眼眶,曾經他們也是這樣,他們的家人也是這樣。

鄉老還在哭泣,“您留個姓名,俺們念著您的恩德,要是能挺過這個災年,俺們給您立長生牌位。”

朱五沒搭這茬兒,問道,“村裏的男人呢?”

“去年朝廷說修黃河,征走一批,前幾個月官軍打濠州,又抓走一批,剩下的能逃的逃了。”

“五哥!”

朱五正要說話,二虎大步流星的走來,“咱們的哨子,在旁邊山上發現一夥帶刀的漢子,看穿著不是官軍,見了咱們就跑,現在讓咱們給圍山腰上了。”

“是天殺的土匪!”鄉老忽然大聲說道,“二龍山的強盜,俺們村子的日子本來沒這麽難過,都是他們禍害的。”

“追上去,摁死!”朱五冷冷道。他最厭惡的,就是殘害百姓。

村子旁邊的山腰上,十幾個蒙頭垢面的漢子,畏懼的看著山腳下騎馬晃悠的騎士。

“他娘的,啥來路?”一個滿口黃牙的漢子說道。

“不是官軍,你看脖子上纏著紅帶子,八成是紅巾。”一個臉上有刀疤的漢子說道。

“那怕他個鳥,大夥幹的都是殺官造反的厚道。”黃牙漢子擦把頭上的冷汗,朝山下喊,“哎,小面的兄弟,俺們是二龍山劉寨主的弟兄,咱們都是造反的漢子,井水不犯河水,別傷了和氣!”

山腳下騎馬的騎士們哈哈大笑,仿佛聽了笑話一般。

朱五的手下騎兵少,弓手少。幾千人裏才好不容容易湊了兩三百騎兵。真正的騎兵只有百十個,剩下的只不過是會騎馬漢子。

這夥人不湊巧,遇到的朱五手下真騎兵,原來李賽帶過來的老卒,還有定遠官軍中的佼佼者。

跑也跑不過,打也打不過,這夥人只能慌不擇路的跑到山上。

他們剛喊完話,另一位騎馬的騎士縱馬過來,在山腳下說了些啥後,一個騎兵大聲朝這邊喊。

“哎,山上的漢子,既然都是江湖朋友,下來喝酒啊,俺們這有好酒好肉!”

黃牙漢子笑了,“特娘的,紅巾還挺講江湖道義,下山!”

“等會!”豁牙子拉住他,喊道,“酒肉就不用了,若真是朋友,就讓開一個條路,放俺們離去!”

“姥姥,不上當!”二虎在山腳下大笑,“五哥說了,追上去,摁死!哥幾個,看你們的了,要是你們馬隊不行,俺就讓手下的不卒來。”

馬隊的統領是原來濠州入夥的老軍李賽,眯著眼睛,“二虎這話說的氣人。兄弟們,動手。”

騎士們跳下馬,刀盾手在前,側面是壓陣的弓箭手,氣勢洶洶的往山上爬。

“啥意思?”山上大黃牙懵了。

豁牙子咽了一口吐沫,“這不明擺著呢麽,要咱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