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北元

太皇太後從回憶之中,回過神來。說道:“你身邊多有上過戰場的侍衛,你也要多多請教一二。等你身子長開一點,我會請英國公張輔教你弓馬。”

朱祁鎮聽了,心中微微歡喜。

太皇太後在這方面對朱祁鎮是有所限制的。

王振是一心想要朱祁鎮建立武勛,有什麽就給朱祁鎮講太宗年間的舊事。不過,太皇太後對此有所限制。

原因很簡單,太皇太後對年輕人的心思在明白不過了。

都以為行軍打仗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太皇太後卻是真正經歷戰事的,當初守北京城那一段時間,她時時刻刻帶著一柄匕首,為的不是殺敵。

而是隨時能夠了結自己。

如果朱祁鎮依舊是之前那種冒冒失失的態度。太皇太後說什麽都不會讓朱祁鎮沾手兵事,但是而今朱祁鎮的表現出乎她的預料,再著,他兒子留下來的,實在不是一個太平天下。

不是太皇太後看不起王振,王振那兩下子,鼓吹一下還可以,他知道真正的戰事該怎麽打嗎?

英國公張輔乃軍中第一人,宣宗皇帝在的時候,就有讓英國公教授太子的心思。再加上英國公在子嗣上吃虧,只有一個獨苗,還隨時都能夭折。

皇帝與英國公交好,說不定還能獲得英國公支持,英國公麾下諸將,也都成為了皇帝的班底。

朱祁鎮說道:“多謝奶奶。”

太皇太後輕輕一笑,說道:“自家人有什麽好謝的,你不用擔心,而今我只是讓你來見識一下,天下幹戈未休,身為皇帝不可忘卻北虜,但又不能將心思全部放在上面。不過,今日出不了什麽大事。”

“方政這個人,我是見過的。”

朱祁鎮本想說,娘娘見過,為什麽還問。心中忽然一個閃念,暗道:“這是說給我聽的。”

太皇太後繼續說道:“太宗皇帝留下的老將了,韃靼在他麾下,是討不了好的。”

朱祁鎮說道:“娘娘如此說,我孫兒也就放心了。”

太皇太後說道:“回去,好好休息一夜,有事情明天再說吧。”

太皇太後看得出來,今日之事對朱祁鎮刺激非小。

朱祁鎮行禮之後,回到的乾清宮之中。

的確太皇太後法眼無雙,今日之事對朱祁鎮的確刺激非小。倒不是朱祁鎮怕打仗,而是這一戰刺破了朱祁鎮虛假的安全感。

他雖然知道歷史上有土木堡之變,但是而今心中覺得,是正統自己作死。在明朝在土木堡之前還是很強勢的。

但是而今,卻發現未必是這樣。

大同距離北京很近了,大同與宣府,合稱宣大,乃是北京城的防線,一旦大同失陷,距離北京也就是一道關卡的距離了。

今日大同無事。

不代表將來大同無事。

朱祁鎮心中暗道:“如此看來,反擊草原,是一種必然。”

他不用去揣摩歷史上正統的心思,而今他就有一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北京距離前線太近了,太近了。

近到了張軒在北京城中就有一種坐立不安的感覺。

真不知道,明代皇帝是怎麽忍受的。難道是習慣成自然嗎?

朱祁鎮叫王振道:“去叫馬順過來。”

王振立即答應下來。

一會兒功夫,馬順就一路小跑的過來了,跪在乾清宮的金磚之上,說道:“臣拜見陛下。”

朱祁鎮看著馬順一身過肩飛魚服。這飛魚的形式,類龍,故而看上去就好像是龍袍一般,龍首在胸,雙爪在肩,龍身在後背上。

看上去威武霸氣之極。

朱祁鎮冷冷地問道:“馬指揮使,你好清閑啊。”

馬順一聽朱祁鎮的話音,頓時冷汗流下來了,立即扣頭道:“臣知罪,臣知罪。”

在馬順的視線之中,只能看見朱祁鎮一雙小腳踩在金色的靴子裏面,在他身前踱步。他不敢怠慢說道:“大同軍情,不能先送宮中,還要內閣送上來。是臣之過。”

朱祁鎮說道:“不錯。”

馬順聽朱祁鎮還一副等著聽的樣子,心中打鼓絞盡腦汁,說道:“草原上的暗哨這一段時間還沒有布置好,沒有事先給陛下稟報,是臣之過。”

朱祁鎮點點頭,說道:“繼續。”

馬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過錯,他的確有。

他畢竟是新官上任,難免跋扈了一點,很多事情,細細數來,都能算進過錯之中。但是他不知道該不該說。

卻不知道朱祁鎮到底在試探什麽。

馬順偷眼看了一眼王振,卻見王振眼皮都不帶耷拉一下的,心中頓時暗罵道:“老狐狸,虧我還對你侄子那麽好。”

王振之前吩咐了,馬順自然要對王振的侄兒王立百般的好,簡直就好像是伺候祖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