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經筵

雖然朱祁鎮很想馬上出宮。

他倒是不是想玩,而是看看真實的北京城。乃是真實的大明朝。

雖然他在這個時代,已經有半年了。

但是他的行蹤一直局限於宮城之中,對真實的大明朝,根本不明白。或許遠的地步看不了,但是北京城下,卻要弄明白。

才能對症下藥。

不過,太皇太後既然已經說了。要在春闈之後,才能出宮。朱祁鎮也只能等了。

這一段時間,朱祁鎮也沒有閑著。

在二月初二這一日,朱祁鎮開始進行第一次經筵。

這一次經筵隆重之極。

雖然還在文華殿之中,但是內閣五個都到了,還有錦衣衛負責禮儀,大半個翰林院全部來了,但是僅僅是站在一邊充數而已。

於謙自然也在列。

不過,講官卻是王直。

雖然很隆重。

但是朱祁鎮卻有一些淡然無趣的感覺。

朱祁鎮非常欣賞王直的學問,在日常講課之中,朱祁鎮不管是問的多刁鉆,王直都能兜著住,乃至將話題拉回來,絕不跑題。

甚至朱祁鎮用一些物理現象來問王直。

王直也能以陰陽易數來解之。

甚至讓朱祁鎮明知道王直說的不對,但是卻無法反駁的感覺。他固然可以做一些物理實驗,來打王直的臉。

但是任何對錯的判斷,都是建立在統一的價值觀上。

如果沒有這個統一的價值觀統一的概念,怎麽講也是雞同鴨講。甚至他強迫王直認輸又怎麽樣?

在士林看來,不過是朱祁鎮用皇權壓迫士大夫而已。

讓朱祁鎮有些沮喪之余,也知道推行科學,任重道遠。

不過,今天卻不一樣。

今日這麽多高官旁聽,讓王直根本不敢多說一個字,所有講課內容,都是按照事先上過的題本來的。

對朱祁鎮來說,有一種索然無味的感覺。

只是為了表示作為皇帝,尊重聖學,還要表示出非常感興趣的樣子。禮儀的成分超過了教學的成分。

讓朱祁鎮身心俱疲。

卻也知道,這是一個一等一的收買人心的時候。

故而經驗結束之後,本來皇帝對參加經筵的官員都有賞賜,還賜筵席,所以才被叫做經筵,這個經筵,就筵席的筵。

之前皇帝對賞賜講官並不重視,宣宗皇帝好弄出一次擲金錢於地的事情。

而朱祁鎮卻在文華殿門口,親自封一個紅包,內藏一張禮單,見一個人就親手交給他們,說道:“先生辛苦。”

內閣的幾位都不敢坦然受之,自然紛紛還禮。

至於其他翰林,甚至有的激動到了老淚縱橫。

一時間皇帝愛賢重賢之舉,哄傳北京城之中。這個時候的北京城之中,有不知道多少從各地而來的舉人。

自然也在他們之中,反響深厚。

朱祁鎮知道,在這些舉人回鄉之後,朱祁鎮的好名聲,自然傳到各地。

這對沒有實權的朱祁鎮來說,卻是一個很大的利好。

不過,朱祁鎮一想到,今後每月就要有兩次經筵。每月初二,十六。朱祁鎮都覺得很是麻煩。但是朱祁鎮並沒有制定規則的權力,只能聽之任之。

就當每月兩次日常做戲而已。

剩下的時間,每天的日講也恢復正常了。

到了下午,朱祁鎮每天就要騎馬去親開的農田處。

不得不說,阮安是一把好手,從來不讓人失望。

不過十幾日功夫,阮安就在南海邊上,開了百余畝地,有水田,有旱田,五谷蔬菜,應有盡有,還有一些經濟作物,比如說棉花,桑麻,棗樹,柿子樹,板栗等等。

這都是中國明代常見經濟作物。

甚至這些樹,都是整顆整顆的遷移過來的。養得極好,到了秋季就能結果。

還有朱祁鎮要的水車,水渠,都弄得矮矮實實的,這些莊稼自然長得極好。畢竟這百畝地,用了多少人,朱祁鎮沒有問,但也知道,他時常來視察這裏,這裏已經被宮中宦官當成美差,雖然勞累,但是能在皇帝面前露臉。

只是他每次來,都回帶著於謙。而且每次在這裏漫步的時候,就避開左右,只有王振與於謙在身邊。

朱祁鎮都會讓王振拿一兩封奏疏,與於謙談論。

不過更多是詢問於謙其中有沒有情弊。

這一日,朱祁鎮讓於謙看得就是一封北虜攻克山丹衛,殺指揮使一事。

朱祁鎮說道:“而今北虜南侵日急,今日喪一指揮使,明日豈不是要去一總兵官了。欺人太甚。”

朱祁鎮知道朝廷而今的局面,是打不了大仗的。

但是卻被瓦刺這種步步緊逼的情態給搞得頭大,他甚至覺得,是不是他在大朝會上說的話,被脫歡反手打回來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