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沿途所見

陳豫的速度非常快,不過一會兒,就回來了。

孟瑛下馬,在路邊一顆大樹下面與陳豫寒暄幾句。

其實說起來,孟瑛與陳豫之間並沒有多深的關系,陳豫的祖父陳瑄,雖然也是靖難功臣,但是卻是最後投降的,也不是與孟家一起封爵的。而是因為治河有功,才有平江伯的爵位。

兩邊關系並不算多近。

不管怎麽說,兩家都是勛貴,畢竟之間倒是有香火情分。

孟瑛問道:“剛剛的事情怎麽處置?”

陳豫說道:“能怎麽處置,不過是雙方都按下去,讓他們上書朝廷打官司,我是參與不進去。運河也要水,灌溉也要水,特別今年的天氣,估計又是一個大旱年,整個冬天到而今一場雨雪都沒有下。”

“哎——”

陳豫作為直隸都指揮使,總管直隸境內所有的衛所,但是於謙卻不拿他當武人用,似乎覺得他陳家家學淵源,應該在治水之上有所長處,就讓他巡查河間,廣平,大名三府,此刻陳豫想想,應該是於謙覺得陳家在運河上有人脈,畢竟大明的漕運體系,乃是平江伯一脈建立起來的。

而這河間,廣平,大名三府,卻是衛河上遊,衛河一段河道就是運河。

所以,農業用水與運河用水爭奪就很嚴重了。

這樣的事情,陳豫能怎麽做?他只能兩邊安撫,矛盾上交,陳豫估計不管是漕運總督,還是負責運河北段的工部北河郎中,都要上書了,至於河間,大名,廣平三府的知府,乃至於於謙,也必須上書了。

說起來,運河雖然在直隸通過,但是直隸地方沒有管理運河的權限。這一場官司必須打到禦前,才能有結果。

孟瑛對這個不感興趣,向衛河堤壩上一指,說道:“賢侄,是只有河間府有這樣的動靜,還是整個直隸都有這麽大的動靜?”

陳豫說道:“孟叔卻是錯了,我負責的三府,其實工程並不多,特別是河間府,工程最少,因為這裏有這一條衛河,兩邊搶水,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做的。真正大興土木,是真定,保定,天津三地,才是真正大工程,特別是真定,幾乎沒有一條從太行山中出來的水,沒有被治理。”

“至於天津,卻是擴寬淤田。反正工程也是相當大的。”

孟瑛笑道:“如此,我倒是想看看了。”

孟瑛並沒有與陳豫談多少,畢竟雙方關系並不是多親近的,陳豫是知道孟瑛是大明新出爐的名將,自然要巴結一二。而孟瑛卻從侄子哪裏卻是知道,於謙乃是陛下身邊的大紅人,陳豫是在於謙手下做事。

自然不能得罪了。

兩人分別之後第三天,孟瑛到了天津。

在算算時間,從天津到北京時間足夠,而且大軍數千裏跋涉,也是很累了,就在天津修整一兩天,以更好的精神狀態入京。

孟瑛也想看看,所謂天津大工程是什麽樣子的。

孟瑛帶著數名親衛,騎馬出了天津城。

這天津城,其實還是天津衛城。

因為治水消耗了太多的人力物力,營造天津府城的工程就擱淺了。所以堂堂天津府駐地,還在一個衛城之中。

不過,這都是小節。

孟瑛騎馬占在一處高地之上,遠遠的看著數十裏的長的河道,一時間心中震撼之極,暗道:“怪不得陛下看重於謙,於謙此人,即便讓他去打仗,他也是一把好手。”

他看到了什麽?

他看到了長達數十裏長的工地。

似乎先用木樁在河道邊上打造一道木制堤壩,然後在木制堤壩後面挖掘河道,似乎十幾段一起開工,綿延數十裏之遠,彼此之間有號角旗幟指揮。

而在河道外面,還要堤壩。

但是相距幾裏的地方就有一個缺口,很顯然,是新開的河道。

整個衛河就好像變成了蜈蚣一般,瘋狂的向兩邊伸出一只只長腿。而今是枯水期,衛河河水僅僅占據河道一半不到,大片大片的灘塗暴漏出來。

這個工程看起來很好辦,但是其實並不好辦,因為很多地方都是沼澤濕地,施工的時候難度很大的。

甚至也就是衛河河道附近凡是是實土,這些泥土都是拜衛河所賜,上遊攜帶的泥沙沖積在這裏,這才將這一帶殿成了平地。

這也是於謙要左右開出一道道河道的原因,這些都是有閘門控制的,等大水來的時候,可以視情況開閘,讓渾濁的泥水沖進沼澤濕地之中,如果能將這裏墊平,就能開墾出良田了。

當了,天津附近還有不少鹽堿地。

對付鹽堿地,百姓早就在秦漢時代,就知道該怎麽處理,用大量的水去沖。

這也是於謙明知道,這個河道這樣修,用不了幾年,河床就會墊高,就要重新大修,但是於謙寧可用麻煩辦法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