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誰是叛徒?

不錯,在張宗周看來,朱祁鎮有些反應過度了。

大明與瓦刺之間的朝貢貿易在瓦刺的經濟之中,占據了相當的分量。

一旦斷絕,即便也先不想打,也要打了。

這一個政策,將南北兩方最後一絲情面給撕破了。是相當不理智的。

卻不想在朱祁鎮看來,他已經忍耐了多少年了,已經到了無須再忍的地步了。

張宗周擔心,他們會立即被大明朝廷給趕出去,卻沒有想到,大明朝廷居然給他留了一段時間。他就展開了他的行動。

北京仙鶴樓,是一座很普通的酒樓。

張宗周在這裏保下一個雅間,已經在這裏等了好長時間了。

忽然張宗周聽見隔壁雅間聲音一響,一個公鴨嗓子扯著嗓子說道:“小二,上兩只鴨子,要從北方來的鴨子。”

“客官您說笑了,這鴨子還分南北不成?”

這個公鴨嗓子說道:“你就不懂了,這鴨子與鴨子不同的,鄉下的鴨子都是家養的,這肉不好吃,唯有在草原上的野鴨子雖然個頭小,但是肉才是一等一的好。”

“客官不巧了。”小二說道:“客官要吃野味,我們這個卻是沒有的。不過,隔壁卻有一位客人,帶了不少野鴨子就寄放在廚房,要不客官去見一見這位客官,讓他均一只。”

“哦,還真有,我也不過是一問,不過既然有,我肚子裏的饞蟲就忍不住了。走去看看。”

這個公鴨嗓子,就從隔壁走了過來。

張宗周立即起身,他看見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人。這中年人說道:“就是這位仁兄吧,聽聞你帶了不少野味,不如讓我一只如何?”

張宗周說道:“何須說讓,今日我這也是獨酌,不如咱們兩個人拼桌,我請兄台一頓如何?”

這人說道:“也好。”

兩人坐在一起,談天說地,等小二上好菜出去了,他們立即壓低了聲音。公鴨嗓子低聲說道:“不是說過,今後不要找我了嗎?你不知道錦衣衛看瓦刺使團有多緊。”

張宗周說道:“公公,你說這個可晚了,當年孝敬你的時候,你怎麽不拒絕,真當我瓦刺的錢好拿。”

“你——”這個公鴨嗓子有些憤怒地說道。

張宗周說道:“公公放心,我們愛護您,比愛護我們的眼珠子還好,您大可放心,或許錦衣衛此刻已經查到了我別調包了。但是他決計不會知道我來這裏。”

就在張宗周說話的同時。

喧鬧的北京城中,一個身形很像張宗周的人,有一把扇子半遮住臉,似乎在躲避北京的風沙。一邊行色匆匆的。

就他走過的地方,前面後面,兩邊的木樓二層。有不知道多少眼睛盯著他。

不得不說,王裕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為人低調,但是做起事情來,還是相當得力的。

王裕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麽升上來的,故而探查敵情上下了大功夫,其中重中之重就是瓦刺了。

王裕甚至親自出關冒險見了脫脫不花一面。

雖然沒有達成什麽協議,但是脫脫不花在很多事情上與大明保持了一定的默契。這就是王裕的功勞。

而當初間諜案,引出了王振案,直接導致了王振之死。

在這之後,這一件事情就被束之高閣,即便有朱祁鎮的命令,也沒有人敢輕易碰了。

但是王裕卻越多了案卷,在這一件事情上,王裕相信馬順的判斷,因為巧合的地方太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雖然沒有抓到狐狸尾巴,但是他卻肯定一定有狐狸。

所以,每當瓦刺使團來的時候,錦衣衛簡直是傾巢出動,凡是能進出瓦刺使團的人,全部盤查給底朝天。

但是好幾次沒有發現什麽問題。

這甚至已經成為了錦衣衛每年的例行行動。

此刻的王裕已經扮成了一個低級軍校,在一處酒樓之中喝著酒,一身短打,還有一柄腰刀拍在桌子上。

眼睛並沒有直視這個人,但是眼睛的余光卻一直打量這個人。

等這個人過去了,王裕的眼神也沒有動一下。

就好像是真得老喝酒的。

王裕在麓川之戰中潛伏到麓川後方,這種鎮定自然是有的。他緩緩的閉上了雙眼。在他的眼睛之中,一個人的身形緩緩的走過。

就是在這一條大街之上。每一個細節都在眼裏,甚至這個人用來遮住臉的扇子搖擺程度的。

只是王裕卻感覺那裏不對。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出來盯梢了。

張宗周,是他圈定的重點嫌疑。

他每一次出來,自然也不會去尾隨,不過是在某一個地方,扮作一個不同身份的人,與張宗周來一個擦肩而過。

王裕吃這一口飯也是家傳,這個時代根本沒有什麽諜報訓練,更多是憑借個人天賦,而王裕本身就是那一種非常有天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