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英國公余威

大自然的雨水從來是說來就來。

南安的雨季與旱季之分,也不是太絕對的,並不是說雨季就沒有晴天,旱季就絕對不會下雨。

鬼知道老天爺是怎麽想的。

老天爺只是按照自己的性子來,自然阮廷美絕對是天亡我也,但是對毛銳來說,也是一個重大的災難。

天上雨線如織。

地面用來堵路的火場,一點點被雨水給澆滅了。

同樣澆滅的還有毛銳等人的心頭熱血。

此刻在火場那邊,安南人聚集了數千人增援鎮南關,如果不是通行能力有限,安南人聚集的人馬決計不止這麽多。

但是對明軍來說,都是一樣的。

該怎麽辦?

毛銳沉吟片刻,猛地起身,說道:“各位準備吧。”他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將一跟白布一層層的纏在手掌之中,就是為了防止脫手的。

“毛將軍,我願意為先鋒。”張懋忽然說道。

毛銳皺眉說道:“英國公,等一下我派人護送你走。”

對於毛銳來說,軍中有這樣一個英國公,就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張懋說道:“毛將軍,你用我做先鋒,我有辦法破敵,至於什麽辦法,你就不用知道了。只問你肯不肯賭一把。”

毛銳沉吟片刻,他很清楚,而今最大的問題,就是他本部人馬太少了一點。

千余人卡死這一條道路,遲早在安南軍隊一波又一波的進攻之中,全軍覆滅。

而今最關鍵的問題是,明軍先滅了鎮南關的安南軍隊,還是安南軍先滅了他們。所以,他最大任務,就是爭取時間。

毛銳想了片刻,說道:“好,就以你為先鋒。”

他想明白了,反正這一次是這位少國公自己找死的,與他無關,如果這一場大勝,別的不敢說,他父親也會有一個爵位,到時候未必怕了英國公府。

畢竟英國公雖然顯赫,但是張輔畢竟不在了。

如果敗了,同樣的是死,拉一個國公一起死,有什麽區別嗎?

張懋也不在乎毛銳怎麽想,而是帶著百余名乾清宮侍衛走在隊列最前面,他尋來一根長棍,將懷中一面旗幟掏了出來,套在上面,高高舉起。所有人看過去,卻是一面英國公的旗幟。

只是這一面旗幟很舊了。

乃是張輔滅了安南之後,受封英國公之後,在安南用過的旗幟中的一面。即便是保存的很好,也有一絲絲的泛黃了。

張懋心中暗道:“父親,你英靈在上,請讓孩兒借名聲一用。”

此刻,大雨轉緩,而幾十米的火場更是被剿滅了,一時間冒出陣陣白煙,還有一絲絲暗紅之色,在雨水之中而在完全的眨著眼。

張懋一身板甲,一手持刀,一手舉著旗幟,大喝一聲,帶著人踏著還沒有完全熄滅的火炭,沖了出去。

此刻安南士卒的火器也統統不能用了,他們也個個奮勇,頭帶鬥笠手持刀槍沖了上來。

雙方一交鋒,張懋百余人就勢如破竹一般,將安南士卒給打懵了。

這也是非常正常的,畢竟張懋這百余人,近乎是大明單兵最高水平,很多人調入乾清宮侍衛之前,早已做到了百戶一職,一般調出去就是中層軍官了。

曹操的虎豹騎,以百人將為卒,也不過如此。

更不要說,他們盔甲武器,都是遠遠的超過了對方。

戰場又很狹小,不過數丈寬的道路,縱然有大軍也擺不開來。雙方交鋒也就最前方的那幾個人。

這就是為什麽要狹路相逢勇者勝。

但是安南士卒眾多,縱然前面戰死不少,但是後面士卒依然死戰不止,畢竟他們有太多的援兵了。

後面更是層層督戰,怎麽可能退。

張懋一邊先前殺,一邊高喊:“英國公張輔在此。”分別用漢語與喃語高聲大喊。

喃語就是越南語的前身,雖然之前安南都有使用,但真正成為主體文字,還是在黎思誠在位期間。

面對明軍勢如破竹,以少勝多的攻勢,再聽見英國公張輔名字,仰頭看見英國公張輔的旗幟,一瞬間,安南士卒的士氣劇烈的波動起來。

無他,英國公張輔的名聲在安南更是響徹寰宇的存在,甚至普通安南百姓或許不知道大明皇帝是誰,但決計不會不知道英國公張輔是誰?

甚至後黎太祖黎利自己都說,如果張輔一直在安南,他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張輔其實並不殘暴,甚至對安南有些人過度寬容了。

但是口口相傳之下,早已失真。

張懋也是從錦衣衛口中才知道,他父親張輔的名聲與形象在安南境內,就是類似於殺人盈野的大魔王,甚至每一個小孩子,如果不乖的話,父母都說,讓張輔將他帶走了。

這種戰戰兢兢的感覺,滲透到安南上上下下,甚至英國公張輔去世的時候,很多安南高官面子上表示哀悼,但是內心之中卻是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