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黃河之水天上來(第2/2頁)

當然了,有一天風向變了,這些人也會第一時間沖出來,反攻倒算。

朱祁鎮對此也明白。

百官和睦,其樂融融,根本就不存在。

也不在乎下面人怎樣鬥,反正都在朱祁鎮控制之中。寧夏的事情,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而已。

他對不管是韓文還是李東陽都是比較信任的。

朱祁鎮對李東陽說道:“朕要的不是黃河一日無憂,而是黃河一直無憂,你能確定嗎?”

李東陽自然不敢確定,說道:“陛下,黃河之患,並非一日,以從於公以來,歷代河南巡撫與山東巡撫,都以治河為第一大事,臣上任第一件事情,就是巡視黃河,提編兩岸之青壯,分派責任,令黃河兩岸,皆有說守,責任確定到每一個人,並囤積物資,遍訪河工與都水司商議。盡可以盡善盡美。然黃河之患在下,因在上遊,上遊不治本,下遊只能維持而已,臣自然是不能讓黃河永世無憂,但是有臣在河南一日,黃河就無憂一日,今後陛下善擇,治水之臣,時時警惕,或可使黃河之患,不能患及黃河百姓。”

朱祁鎮雖然也知道,李東陽所言未嘗沒有給自己辯解的地方,但也知道,這是現實。

黃河治理,需要通體考慮黃河上下遊的問題,黃河上遊的種種問題。黃土高原的各種問題不解決。下遊想要一勞永逸是萬萬不可能的,水利從來是動態的,不是靜態的。

朱祁鎮心中暗道:“還是種樹。”

整個北方環境惡劣,並非源於明代,西北的殘破在於唐末戰亂,與宋夏的百年征戰,可以說西北樹木為之一空,北方的殘破也是百姓日日用柴的結果,太行山脈全部變得光禿禿的,而太行山脈僅僅是整個北方的縮影。

朱祁鎮五十年間,雖然沒有閑著,但是他處置的事情,僅僅是大明整個問題冰山一角。

當然了。

並非朱祁鎮處置的這些事情,並沒有什麽用處。而只要朱祁鎮理清大明內部問題,才有資歷與能力面對整個環境問題,與大明的百年,千年之大計。

在此之前,內憂外患,誰有資格多想這個?

朱祁鎮說道:“懷恩。”

懷恩立即說道:“奴婢在。”

朱祁鎮說道:“明詔天下,朕要一個種樹待詔。”

如果沒有西北一行,朱祁鎮決計不會知道,在幹旱地區種樹是如此困難。他之前只要下令地方政府種樹就好了。這個政策在北京附近還是有用的,燕山等山脈,這些年來,都變得郁郁蔥蔥了。

這一方面是朝廷推廣能力,越是北京附近,朱祁鎮管得就越嚴。下面的行政能力就越高效。

另外一點就是北京附近從本質來說,並不是太缺少的。

與西北截然不同。

雖然有很多困難,朱祁鎮還是決定制定一部種樹法,想辦法讓西北地區,再次回到漢唐時代的郁郁蔥蔥。只有這樣,西北地區才有足夠的力量支持西域,甚至等某一天,單單陜西一地的力量,就能夠支持西域西征的時候。

那或許大明深入中亞的時候。

河南這邊大雨下了數日,然後就放晴了。

朱祁鎮沒有在河南久留。

畢竟河南地區雖然比不上江南富庶,但是只要黃河不決堤,淮河不亂來,天下不大亂,一般來說,也是比較富庶的地方,要比陜西強太多了。

朱祁鎮從鄭州南下,南陽在南陽去李賢墳前祭拜一二,並令有司看護李賢的墳墓。

李賢是河南鄧縣人,而今已經入土了。

這也是朱祁鎮的唏噓的地方,不管他承認或者不承認,這個世界上,他熟悉的東西,大多都慢慢不在了。世界在一點點的不屬於他,這與他是不是皇帝並沒有什麽關系。

朱祁鎮隨即在南陽棄路上船,從這裏直接進入漢水,從漢水而長江,順流而下,直接到江南一帶。在這個時代,這一條水路,是比鐵路還要舒服多的路線,在快捷性上,也不相上下,這就是而今大明並沒有在南方修建一條鐵路的原因。

而今鐵路未必能比得上南方的水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