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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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師兄和尤馥都已經畫完了,比賽結束,幾人回到落腳的酒店。

十三樓的自助餐廳緩緩旋轉,夜色裏,人並不多,餐廳中央一台黑色的三角鋼琴,彈奏者坐在琴凳上,指尖輕觸,樂聲流水一般傾瀉。

萬籟俱寂的夜晚,鋼琴聲空靈柔和。

天色暗下,舒予白先自己下樓吃飯了。

她和南雪的關系又變的稍疏遠了些,她不知該怎麽面對,剪不斷,理還亂。

南雪自己待在那間臥室裏,柔軟的被褥還有舒予白的味道,她冰涼的指尖輕輕觸了下臉頰,很燙,耳根也是,只好走去洗漱台,開著涼水沖洗。

她擡頭看一眼鏡子。

皮膚上滿是水珠滾落。

冰涼的水流刺激下,臉頰的紅暈反而更明顯了。

舒予白已經走了。

南雪甚至能察覺到對方輕微的冷淡。

兩人忽然變的這麽生分,叫她措手不及。

南雪捧起小帕子,擦擦臉。

手腕上一只銀色的鐲子,沾了些水珠,鐲子裏頭刻著一個字:“雪”。

還有一只鐲子,已經被舒予白摘下來了,放在洗漱台上的小木格子裏。

南雪伸手取下,裏頭的字是“白”。

她一遍又一遍地輕輕撫過那個字,眼底有眷戀。

看一眼手腕上的表,該吃晚餐了。

南雪披上外套,下樓。

進門的一瞬間,目光搜尋著舒予白,靠著落地窗的位置,有個女人坐在那兒,低頭用餐,她來了,對方好似沒有看見,完完全全地忽視。

南雪臉色泛白。

下一秒,女人擡起眸子。

南雪心臟一緊。

舒予白卻是看著她身後的方向,眼眸微亮,看的不是她。

一個女人從她身邊擦肩而過,她穿一身貼身的黑裙,外頭松松搭了件披肩,肩上挎著一只淺金色包,微卷的發梢兒搭在肩上,看向舒予白,微微一笑。

南雪一怔。

心底泛酸,有幾分說不出的失落。

她眼睜睜看著尤馥往那兒走,親近地坐在舒予白身邊,和她不知說了什麽,舒予白笑了,仍舊沒看她這邊。

南雪指尖攥緊了。

她一步一步走過去,自顧地坐在舒予白對面。

那人正低頭喝著檸檬汁,沒看她,動作卻是一頓。

南雪單薄的眼皮垂下,平日裏是有幾分冷淡的,這會兒卻透著可憐來,孤孤單單的,叫人心疼,甚至想去抱她一下。

可舒予白半點動作也無。

這詭異的僵持落入尤馥眼中,她沉吟片刻,偏頭,湊近舒予白耳邊,輕聲問:“心情不好?”

舒予白微怔,搖搖頭,看向她的眼睛:“沒有。”

聲音很小。

“心情不好,喝點酒吧?”

尤馥瞧著她:“反著都比賽完了,沒什麽好顧慮的。你等著,我給你拿。”

說著起身。

起身的一瞬,看了眼南雪,這人一動不動坐在舒予白對面,渾身散開寒氣,好似僵硬了一般。

方才的座位,尤馥坐在舒予白身邊,南雪則坐她對面。

兩人眉來眼去、咬耳朵的模樣一分也不少地落入眼中。

“誒?”

另一個聲音傳來。

門口,貝珍看見了舒予白,笑了:“巧啊,你也在這兒?之前怎麽沒看見。”

她挎著包,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南雪旁邊的座位。

南雪終於被驚動了似的,側眸看了她一眼。

這人,誰?

不認識。

南雪又收回目光。

她試探著看一眼舒予白,這人卻完完全全回避著自己,連一個余光也不肯施舍。

片刻,尤馥手裏捏著一瓶酒,走了過來,服務生幫她把木塞子旋開,倒在幾人面前的高腳杯裏,澄澈的紅色液體透明,有微醺的香氣。

尤馥平日裏沒什麽別的喜好,但她愛紅酒,各種各樣的,家裏藏了許多,沒事兒就喜歡品一品酒。自己喜歡的東西,有時就忍不住想讓別人也感受下。

“喝點?”

尤馥舉起一杯,在舒予白面前的高腳杯上一碰。

哢,清脆的聲音。

“我不喝。”舒予白充滿歉意地搖搖頭:“酒量不好。”

“喝啊。”

貝珍看她不順眼,在那兒勸:“師姐都敬你了,你還擺什麽架子?”

尤馥:“……”

她擺架子了?

舒予白微微一怔,她和尤馥相處沒那麽多規矩,可這麽一想,是有點不妥。尤馥算她前輩,酒局是有規則的,前輩給後輩敬酒,哪有拒絕的道理。

舒予白帶著歉意舉起酒杯,抿了一口。

微醺的醉香散開,帶著點苦澀。

舒予白閉了閉眼睛。

喝了一口後,她才發覺:原來借酒消愁還真不是假的。

忍不住繼續喝了下去。

一杯,又是一杯。

“不錯啊。”

尤馥看她一眼,細白的手搭在舒予白肩上,頗為意外:“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