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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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單身麽?

她想問。

可她不敢問。

生怕她的出現只是一場自欺欺人的美夢。

只是一廂情願的幻想。

夜色朦朧,遠處的天空連接著深色的湖水,是溫柔的藍色,湖岸的燈火好似星辰一般閃爍,萬籟俱寂中,舌尖的一點淺淺茶香彌漫開。

舒予白靜靜看著對面的女孩兒。

她皮膚好似塗了一層蒼白晶瑩的釉,烏黑的發絲,瓷白的下頜,唇色紅潤,耳垂上一枚七芒星耳釘,閃著淺淺金芒。

她手機屏幕亮了一瞬,伴隨著來電鈴聲,舒予白掃了一眼,上頭的名字是個疊字,千千。

千千是誰?

舒予白想起來在畫展看見的女人。

是她麽?舒予白又去看南雪的表情,她接起電話,放在耳邊,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的眼睛裏有很淺的笑,好似冰雪消融。

南雪聽著話筒,低睫,聲音很輕很輕地叮囑:“晚上不回,在和朋友吃飯,別等我。”

南雪掛斷了電話,細白手指捏著手機輕輕放在桌上,很涼的觸感,她擡眸看了一眼舒予白。

舒予白低頭,忽然彎腰,在包裏翻找著什麽,過了會兒,她從包裏拿出一個小盒子捧在掌心,她打開,裏頭有一枚鉆戒,還有個鐲子。

上頭刻了字,指肚輕輕撫過,有微涼的、凹凸不平的輪廓線。

“還你。”

舒予白把盒子推過去,站起身,夜風有點涼,吹起她的發絲,她說:“我先走了。”

“等等。”

南雪站起身,走去,舒予白指尖微微一暖,南雪微微俯身,把盒子又塞進了她手裏。

“拿著吧。”

南雪直起身,舒予白側眸,瞥見她清冽的眼底。

濃睫微顫,她看著遠方,說:“下周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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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吧,問題可以變得很簡單,不如我幫你分析一下……你現在還喜歡她是不是?”

時初問舒予白。

舒予白垂著脖頸兒,穿了件單薄的棉T恤,勻稱的背上繃出了脊柱的骨頭輪廓,顯得有些瘦,她一手托腮,一邊看著茶幾發呆,回憶著方才相處的片刻。

她有些臉熱,沒吱聲。

“那我就當你承認了。”

時初說。

客廳有個淺綠色的皮沙發,底下鋪了張白色地毯,那只布偶貓躺在上面用爪子撓著時初的鞋子,閑適愜意。

“很簡單呀,喜歡就追——哦,對了,她現在有沒有女朋友?你找誰聽一下。”

時初建議。

舒予白一怔。

她想起一個人,林嵐。

林嵐寄養的那只巧克力色的小泰迪已經給她送回去了,這人回國後,和她們不在同一個城市,偶爾微信上保持著聯系。

從前叫她聽還好,可如今,似乎顯得過於明顯了,再說,異地的朋友本就不怎麽聯絡,南雪和林嵐怕是早已疏遠了。

玻璃茶幾上放了一只小花瓶,裏頭養了一支白色玫瑰,花瓣打著卷兒,很漂亮。時初指尖輕輕撫過玫瑰花瓣,說:“我覺得吧,她不可能這麽輕易放下,你想啊,南雪要是真的不喜歡你了,何必在有沒有對象這件事情上遮遮掩掩的?”

她又捧著杯子,喝了口熱水:

“有就說有,沒有就說沒有,反正也無所謂——可是,我聽了你的描述,我覺得她可能是故意在這一點上模糊了,試探你的態度。”

試探態度?

舒予白輕輕搖了搖頭,輕嘆:

“我自己都不相信……她喜歡我什麽?南雪想找女朋友,很容易的,什麽樣的找不到?”

時初被她的自我認知驚呆了,說:

“你覺得你很差?”

舒予白看著她:“……”

時初於是開始抱著她的胳膊,很膩歪地誇她:“小姐姐,你那麽溫柔,氣質又優雅,畫畫又棒——最重要的是,你們曾經相處了那麽久,這種感覺、情分,沒有一個人比的了。”

“自信一點,好不好?”

時初說:“我有一種直覺,她其實……在套路你。”

舒予白睜大眼睛,又啼笑皆非地搖頭:

“不會,她根本不是那樣的人,哪裏會有那麽多小心思?我比你了解她……算了,不用說了,我心裏有數。”

李念從廚房走來,捧著果盤,果盤上盛著幾只洗好的水果,草莓、葡萄,還有幾只狝猴桃。她俯身把果盤放在茶幾上,柔聲道:“小時,吃點兒水果。”

兩人不約而同地噤聲,不再交談,等舒予白母親離開了、回了房間,又開始小聲地咬耳朵:“我聽你說,你們認識很多年了,從小看到大的,那你有沒有想過,假如她真的放下了,無所謂了,你們是可以繼續當普通朋友的。可是沒有。”

時初食指點一點舒予白,篤定:

“她心裏有鬼。”

這麽說著,一只通體雪白的小東西一蹦一蹦地跑了過來,三瓣兒小嘴,藍眼睛,鼻尖兒粉粉的不停翕動,湊近擡起頭,拱了拱時初的拖鞋,又直立起身子,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人,帶著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