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來了來了，誰啊？這一大早的……”方念的經紀人一邊不耐煩地喊著，一邊慢悠悠地走到門邊。她瞥了一眼墻壁上的顯示屏，若有所思般地微微挑眉。

是方念。

隨著門被打開，方念帶著一身冷氣用勁往裏擠，她的嘴像開了連珠炮似的，不斷大聲質問：“公司為什麽要誤導大眾？當年根本不是周岑對我死纏爛打，我們是兩情相悅的……”

“打住打住。”經紀人後退幾步，避開橫沖直撞的方念，眉頭緊鎖，語氣十分嫌棄，“把門關上，外面冷死了。”

方念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雙眼通紅地看著經紀人，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嘖，你讓開些。”見方念半天沒動，經紀人撇撇嘴，繞開像石頭一樣杵在玄關處的方念，親手把門關上。隔絕了冷風後，經紀人的眉頭終於舒展了，她這時才不緊不慢地轉頭看向方念，耐著性子問，“你剛才說什麽？”

“……人渣。”方念知道經紀人是故意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她雙手緊握成拳，沉默了許久，終於緩緩開口吐出了兩個字。

“人渣？”經紀人被莫名其妙罵了一通，也沒生氣。她看著方念就像看著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似的，語氣玩味道，“你這一大早的氣呼呼地跑來我家，就是想劈頭蓋臉罵我一通？罵人好歹也要給個理由吧。”

“不是說這次讓我和周岑參加《朝朝暮暮》，是因為公司想借著我的熱度，重新把周岑捧紅嗎？”由於情緒激動，方念的嘴唇泛白，連聲音也不住地顫抖著。

聞言，經紀人雙手抱臂，用手指頗有節奏地敲擊著胳膊，她打量了方念一會兒，然後遺憾地嘆了口氣，用十分無辜的口吻道：“這不是公司臨時變卦嗎？也不能怪到我頭上啊。”

經紀人的語氣就像在打發什麽任性的阿貓阿狗似的，方念氣得發抖，抖著唇說不出一個字。

“行了行了，至於這麽生氣嗎？”經紀人無奈地看著方念，想要伸手替她理一下淩亂的發絲，“認清現實吧。說白了，咱倆都是給公司打工的，至少你還是這件事的受益者，不是嗎？”

“我寧願被全網黑的人是我。”方念打開經紀人的手，冷冷道。

“寧願被黑的人是你？”經紀人好笑地重復了一遍方念的話，她慢條斯理地端詳著自己被方念拍紅的手背，半晌後，把手伸到方念臉前，輕佻地晃了晃，似笑非笑道，“看見這幾根手指了嗎？”

“你想說什麽？”方念面無表情道。

“我就是想告訴你，簽了合同後，你就像這幾根手指一樣，任何動作都只能被支配與操控。”經紀人終於懶得再偽裝，她收斂了笑容，嚴肅地看著方念，“被捧還是被黑，都是資本說了算，你現在應該暗自慶幸，還好上面決定捧的人是你。”

“捧我就一定要這樣抹黑周岑嗎？”方念不禁擡高了音量，眼神裏充滿了憤怒。

經紀人不悅道：“公司也不是針對周岑，只是你剛和公司簽了大合同，而周岑的合約到今年年底就結束了，為了利益最大化，公司才會選擇利用你和周岑的舊情來炒作。”

看著方念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經紀人安慰道：“你也不用太過愧疚。我聽說周岑早就有退圈的想法了。既然這樣，她解約之前最後幫你帶一次熱度，對她自己也沒太大影響吧？反正網友都健忘，過個一年也沒人能想起她了。”

方念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過了許久才重新睜開眼。像是在極力壓抑著某種情緒，她聲音發緊，對著經紀人一字一句道：“人血饅頭好吃嗎？”

“你這樣講話未免也太難聽了。”經紀人冷言冷語道，“別忘了公司策劃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讓你更紅。”

“哦對了。”不等方念開口，經紀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她語氣略帶諷刺道，“之前公司要求你和周岑分手，你最終不也是為了你的前途放棄了周岑嗎？”

“我……”方念咬著唇，面色慘白。

“所以，你根本沒必要這麽義憤填膺，畢竟我們本質上都是同一種人，”經紀人微笑著湊近了方念，在看到對方瞬間難看的臉色後，她露出了愧疚的表情，輕聲道，“抱歉，這樣說可能也不太對。準確地說，我們是為了錢，但你只是為了你的——‘夢想’。”

顧芊結束了飯局回到家的時候，發現臥室的燈還亮著，她詫異地挑眉，剛一推開門，就見戚予匆匆地合上了筆記本電腦。

“在看什麽？”顧芊蹙眉問道。

“就看看電影而已！”戚予解釋的時候眼神飄忽，就差把“心虛”兩個字寫臉上了。她起身去幫顧芊找睡衣，然後若無其事推著人往浴室走，催促道，“怎麽回來這麽遲？你也不看都幾點了，快洗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