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山海關

渡劫山山腰深處有很多洞窟,它們隱藏的很深,在一片龐大且險峻的石林之後。山腰上的人,有能力的會選擇繼續登山,能力不足的更加不會冒著危險去險峻的石林之後探索,畢竟到山腰已經耗費了幾乎所有的心神了,沒有余力再去到處探索。

所以,當葉撫穿過龐大的石林之後,沒再看到其他人。

他選了一條很險峻的路,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路,不過是各種奇形怪狀的石頭處處拼接著,然後便能勉強落腳。稍微不注意的話,便要從拼接的空隙處滑落,然後摔進懸崖,從這不知多高的山腰上一路跌到底。有渡劫山龐大的威勢以及未知的危險存在,沒有人敢確保從懸崖上跌落後不會被摔死,即便是修為高深的人。

當然,這些顯然不在葉撫的考慮範圍內。

走什麽路對他來說其實都一樣。

在繁復龐大的石林背後,他看到的是朝向自己的洞窟,黑漆漆的,懸掛在崖壁上,像是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眼睛。能夠感覺到,那些洞窟像是在窺伺著自己一樣。

這裏沒有其他人的痕跡和氣息。葉撫知道,他是第一個來這裏的,當然,也只有他才有這樣的閑心來這種地方。其他人都忙著登山和錘煉神魂了。

稍稍站定,在外面看了一會兒後,他邁步走向那些洞窟。

並沒有刻意地去挑選,他隨意走進一個洞窟。

外面的光線難以穿透繁復崎嶇的石林,所以洞窟裏顯得十分黑暗,而且溫度很低。裏面沒有一處是平坦的,各種扭曲的石頭隨意生長著,若是摔上一跤,會嘗到肉痛的感覺。

黑漆漆、壓抑與寂靜。

這樣的環境會讓人覺得裏面可能藏著生長在幽暗出的妖獸、精怪等等。諸如玄靈蝠、織暗蟲這些……

然而,渡劫山上只有石頭,沒有其他任何生命,甚至說,連一滴水都沒有。

在洞窟裏,除了腳步聲和呼吸聲以外,聽不到其他聲音。

越是望著裏面,便越是黑暗,知道完全無光,周遭的一切全部藏在黑暗與未知當中。

所幸的是,不憑借著光線,葉撫依舊能夠看清腳下的東西,看清洞窟周遭的一切。除了石頭,還是石頭,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越往裏面越是黑暗壓抑以外,也越是能感受到一種十分陳舊,或者說腐朽的氣息。沒有生機與活力,沒有色彩與霞光的感覺。

渡劫山本來就是一座沒有生命的山,處處都是光禿禿的,但是登山者的存在勉強也為其增添了一些生機。但是這洞窟裏,什麽生機都沒有,葉撫沒有把自己考慮在內。他能看到的一切都透著腐朽與陳舊的氣息,老氣……像是擱置著許久,不曾有人住過的老舊木屋。

看多了生機勃勃,這種死氣慘淡的感覺給葉撫帶來別樣的感覺。

他想,或許應該讓三月來這裏看看,讓她好好體會一下蓬勃與衰敗的差別。

不知走了多久。葉撫並沒有刻意地去計算時間,只是隨心走下去,他能感受到時間的流逝,但並沒有將其化作一個具體的變化。所以說,即便極長的距離裏,都是枯燥的風景,他依舊有著一顆平常心。

直到某一刻,他看到前方的遠處,有一種夕陽的色彩,橙黃色的斜影落在前方,微微照亮一些奇形怪狀的石頭。那種色彩不是光明,並沒有給葉撫一種在無休止的深淵中看到希望之光的感覺,反而是透著十分濃郁的哀傷。是一種“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不,準確說來是“夕陽本慘淡,黃昏意更黯”的感覺,似乎那樣的色彩就無法傳達出一種向上的蓬勃的感覺,徒留著衰敗。

葉撫呼出口氣,朝那裏去。

他走到橙黃色的斜影裏,一點一點前進,眼中一點一點走進一副場景——幹涸的大地,四處散落的腐蝕了的武器、兵甲、鐵具,以及高聳幔長但是破爛不堪的城墻,城墻內是像是被灰塵覆蓋著的衰破兵府一樣的建築。

他站到洞窟盡頭,這裏是一處高崖。

高崖前,是一道沉寂著的屏障。

葉撫伸手向前,觸碰屏障,立馬水一樣的波紋蕩過,整個屏障都抖動起來,阻擋著葉撫的繼續深入。

這裏是一片被封鎖著的土地。

葉撫一腳踏出。屏障並攔不住他。

他出現在幹涸的大地上。土地上密密麻麻的裂縫幾乎都能躺進一個人。每一道裂縫都是看到不到底的深淵。

葉撫俯身,撿起一把短刀,上面有著銹刻了的字,一個字“曼”。

他並沒有用力,然而這把短刀還是裂開了,然後變成粉末落在幹裂的大地上。

站起來,他四下看去,除了身後的是屏障與用著洞窟懸崖以外,其他方向全是望不到盡頭的邊際線,讓人一眼看去難以預料這裏有多大。森森白骨奇形怪狀、殘兵破甲隨處擺放、氣息駁雜肅殺、城墻漫長破敗……一切都在顯示著,這裏曾是一座戰場,一座埋葬了數不清白骨的戰場,這些白骨很多甚至不是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