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修仙界的海與上一世瞿英珺見過的大海似乎也沒什麽區別,唯一的不同大概是,海更大更深,水的色澤深藍到近乎發黑,海浪很大,迎面卷來的時候,似乎要將人吞噬般的可怖氣勢。

瞿英珺一行人跟著帶隊師兄趕到東海附近的時候,這裏已經人滿為患了。

附近的修士對著一望無際波濤洶湧的海水嘆氣,“來得不是時候啊,正好趕上浪潮期,海裏的兇獸想必都已進入狂躁期,一旦過海,被兇獸盯上後果不堪設想。”

兇獸和靈獸的區別是兇獸是不具備靈智的,它們的神智和一切行為都受本能控制,但一弊必有一長,天道剝奪了兇獸的靈智,卻給了它們強悍的肉體天賦和強大的戰鬥力。

憑借著強悍的身體天賦,兇獸在戰鬥的時候普遍無需刻意防禦,只管攻擊,一般人很難攻破它們的皮肉,反而被它們狂躁的戰鬥力打得節節敗退。

在東海,尤其是浪潮期時,除了一望無際的海水頗具奇險,這些生活在深海的兇獸也是一大威脅,在浪潮期時,兇獸受潮水影響,開始發情。與此同時,此時的兇獸胃口大開,饑腸轆轆,脾氣暴躁,一切路過的活口都將成為他們的獵物。

瞿英珺聽了有一會兒,忍不住嘖嘖稱奇,看來,無論是在修仙界還是藍星,無靈慧的種族都有發情一說啊。

只是後者不太具備殺傷力,修仙界的兇獸卻是能要了人命。

這邊,一位散修大哥便說道:“上一次浪潮期的時候,我一位兄弟來此尋找機緣,不慎被海水卷曲,落入兇獸之口。”

他心有余悸道:“他可是金丹大圓滿的境界,只差一步便能結嬰。”

一個接近元嬰的金丹真人,其實力也算得上半步元嬰了,竟然只一照面功夫就被兇獸吞入口中,聞此,附近的修士都忍不住面露怯色。

然而,修仙本就與天爭命,如若自己不勇敢爭取,談何大道?

很快,除了少數修士因此而決定退走外,大部分人都留了下來,坤元靈乳在此時出世,何嘗不是天道給眾人的考驗,亦是一份機緣。

而機緣向來緣者、能者、勇者得之。

瞿英珺這個練氣小菜鳥混在人群中,著實有些不夠看,在場的哪怕最低的都有築基期。

大約宗門發布任務的時候,也沒料到正好趕上浪潮期,所以當瞿英珺加入隊伍的時候,眾人只當她為了增長見識而來,順利讓她混入。

此時,帶隊的師兄忍不住擔憂道:“瞿、瞿師叔,您要不先回宗門?”

雖然瞿英珺還是個年幼的小丫頭,修為更是低到隊伍底層,但架不住她輩分高,整個隊伍都得喊她師叔,別提多別扭了。

帶隊師兄一臉期盼的看著她,仿佛在說,您老就回去吧,別跟這兒添亂。

浪潮期如此危險,帶隊師兄也不過金丹圓滿的修為,能護住自己算厲害,當然不敢保證能護住太上長老的寶貝弟子。

要是出什麽事了,他拿什麽賠給太上長老?

瞿英珺仰頭,發現只有三個小夥伴堅定不移站在她身後,似乎要同她共進退,而其余人都是相似的表情。

她道:“幾位師侄,我雖天賦不佳,修為低下,但自從踏入這條路,我就告訴我自己,修煉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若因一點艱難險阻便退卻回宗門躲著,那我還修個什麽仙?”

“修仙本就兇險難料,若不幸半途夭折,也是自己時運不濟,與人無尤。你聽方才那位道友說他的金丹兄弟為了結嬰,冒著風險來前來尋找機緣,卻不幸遭遇兇獸,你猜他可會後悔?”

周圍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他們竟靜靜地聽著一位練氣小菜鳥侃侃而談,卻忽略了她的修為,而陷入沉思,包括被提起的那位道友。

女孩子搖了搖頭,眸光深沉地看向不遠處的海面,巨大的海風吹得她頭發衣服亂飛,從背影看竟有欲乘風歸去的高人之感。

她道:“我猜,他一定不會後悔,再來一次他仍然會堅持來冒險。”

“因為修煉之難,若不拼盡全力,又怎麽拼那四九其一的可能呢?”

很多人不由得認同地點了點頭,只覺得女娃娃雖小,道理卻很懂。

是啊,若不拼盡全力,又怎麽可能爭得過天命?若什麽都怕,不如回家種地,娶一凡人妻生個娃,百年平安和樂,何苦來哉?

每個踏入這條路的修士,其實都沒享過多少福,凡人只道仙人道士壽命悠長,喝的瓊漿玉露,住的仙山蓬嶼,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卻不知他們爭分奪秒地修煉,冒著生命危險爭取機緣,唯恐被人落下,唯恐被天命打敗,哪有凡人逍遙自在?

然而為了踏上長生之路,為了成仙,他們甘願如此。

先前被瞿英珺拿來舉例子的道友,忍不住高聲道:“小丫頭,你說得對,我兄弟至死也沒後悔過!我亦不為他惋惜!咱們當散修的,一分一毫的機緣都靠自己爭取,若有一絲絲退怯,如何能修煉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