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22(第2/3頁)

盡管只拿到了一個電影梗概,片酬也少,但陸起的第一部 片子在她看來簡直是部石破天驚之作,無論想法還是運鏡,都是天才中的天才。拍電影的事,令嘉雖然不懂,鑒賞能力卻是有的。

周伍聽出她的意思,展開給她分析。

“我得提醒你妹妹,雖然制片人聽了何潤止導演的評價對你很滿意,但陸導在選角方向上跟他有沖突,對方還需要你去試鏡,這個女主角不一定能拿到。再者,就算你有一點點芭蕾基礎,和專業的舞蹈演員肯定還是有差距,很多鏡頭需要舞替,這些在導演那兒都是減分項。最重要的,《公路俱樂部》快開機了,如果你要等陸導的試鏡,相當於是拿一個穩妥的角色去搏一次不確定的機會。”

令嘉這才聽懂,伍哥的“穩妥”是什麽意思。

只沮喪了幾秒,很快便依照周伍的建議折衷作出新的決定,“那就接馮導的戲吧,還多賺了一百六十萬片酬呢。”

人生有太多不能兩全的事。

如果令嘉還是從前無憂無慮的寶恒大小姐,那她肯定堅持自己的選擇,但現在畢竟債務壓頂,處處有掣肘。

何況,就算是《公路俱樂部》的女二號,也已經是很多人可望不可及的角色,真算下來,她已經足夠幸運。

周伍當即給了《公路》的片方回復。

又在電話裏大致敲定了合同條款,剩下的就只等簽完約,過兩個禮拜進組了。

送走周伍,天色已經暗下來。

令嘉大致整理了帶回國的行李,把臟衣服都扔進洗衣機,然後就聽著滾筒轉動的聲音,坐在陽台上放空自己發了一會兒呆。

坐了很久,她終於起身,像是下定決心般,打開了儲藏室的門。

刀尖沿著箱子封口的膠帶劃開,拿掉一層層防撞的泡沫紙,便能瞧見最頂上的戒指盒。

發暗的儲藏室,銀質戒托和鉆石閃著微亮的光澤滑進左手中指。

是她從前的尺寸,但從開始拍戲之後,令嘉總共減重五公斤,肉少了一些,戴上去就稍微松弛了。

令嘉對著窗戶透進來的光線看了一會兒,把戒指取下來,重新絨面裏合上盒蓋,接整理下面的東西。

除了幾本他們從前一起拍的照片集,還有幾支U盤,裏面存著聖誕、生日之類的節日錄影,連各種電影、美術館、遊樂園票根,都被他整整齊齊塞進冊子裏保存起來,側面還放著去年聖誕,她們一起在查令街買的聖誕水晶球。

令嘉翻閱著相冊,撫摸過每一張票根,一件件把箱子裏的東西搬出來,直到最後箱底只剩一本日記。

她從前就知道,之望有隔三差五寫日記的習慣,也見過他寫,並不長,每次只有幾句生活記錄。

日記本大約三四厘米厚,從側面看,已經快寫完了。

時間流逝,窗外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令嘉動了動已經蹲得完全麻木的腿,扶著墻起來開了燈,然後靠著箱子坐下,呼了一口氣,翻開日記本。

日記第一頁就寫著——

Mon.sept.7,2009,Rainy

爸爸生日,我試著和兄長打招呼。

他十分冷漠,沒有回應,擦肩而過的時候,我聽到他說“bastard”.②

他討厭我。

十二歲的沈之望字跡力透紙背,狂亂不堪,隔著時空都能體察到他當日的心緒起伏。

令嘉一直知道,沈之望是非婚生子。十歲前,他一直跟隨母親在香港生活,直到後來母親因病去世,才被父親接到英國上學。

但即便來了倫敦,他也基本沒有感受過親人的關懷,生活全是律師和傭人在打理。

因為他爸爸,同時也是別人的父親。

令嘉從未見過那位傳說中的大人物,距離最近的一次,就是在他病故那年,陪沈之望回過一次家,在院子裏等了半個小時。

沈之望出來時候眼眶發紅,緊緊抓著令嘉的手,告訴她,他就快連父親也失去了。

他對待親人全是濡慕,卻只得到了漠視和冷落。

可大人們的過錯,歸根結底和孩子又有什麽關系呢?

因為出身,他承受了太多不該他承受的謾罵指責,令嘉讀來只覺得心酸難受。

擦掉眼淚,就在她要翻開第二頁時,發麻的腿抖動了一下。

一張照片便這樣從日記夾層中掉出來。

之望沒有放在相冊,而是選擇夾在了日記本裏,證明這是一張不想被人看見的照片。

泛黃的相紙背面記錄著日期,Mon.sept.7,2009.

令嘉的指尖愣了兩秒,撿起它,將照片翻過來。

照片就是他父親生日當天的合影。

令嘉在右上角最偏遠的位置,一眼找出小男孩稍顯模糊的臉,那是十二歲的沈之望,她伸手懷念地碰了碰,目光接著移到照片中央。

只在看清人臉的一瞬間,她瞳孔微張,神情瞬間變得驚愕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