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29

司機上中環開了一會兒, 大約四十分鐘,就抵達了目的地。

是一處挨著江景的獨棟別墅。

令嘉以為自己進門的動作已經足夠悄無聲息,沒料剛走兩步, 廳裏迎面而來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 一時不防頓下腳。

好在眾人很快熱烈地跟她打了招呼。

能叫傅承致出手搶的,果然是個標致極了的孩子。

她該是認真坐在學校課堂上的,進門來氣質就與這裏的氛圍格格不入。

整個人立在那兒, 細弱纖美, 像極了一件昂貴而脆弱的瓷器。連瞧過來的眼神都跟名利場中大多數人迥異,明亮安靜、懵懂無暇。

神情稍加掩飾後還是能察出一點不自在、不開心。

真如傅承致所說,她有自己的脾氣。

令嘉視線掃了一圈,在場除了傅地魔和席霖她誰也不認識。

有人眼尖給傅承致旁邊添了把椅子,令嘉便這樣被半推半帶按著肩膀在他身側坐下來。

這是傅承致的社交場,不是令嘉的。

所以她多少有點兒消極怠工,旁人和她說什麽都只“嗯”、“對”, 中途還一度悄悄把凳子往外挪了挪, 離他遠些, 遠得看不到牌。

眼神看似在傾聽,實則已經神遊天外,這倒也不能完全怪她,聚精會神聽陸導講了一上午課,現在就只想讓耳朵歇會兒。

歇著歇著,眼皮就有點兒撐不住了,脊背悄悄塌下去。

還真是個孩子,說困就困, 得心大到什麽程度才能在這場合睡著, 連傅承致的面子也半點不給。

男人余光瞥見, 笑容便微微沉下來了。

在發牌的時間,往後一靠,胳膊搭她椅背上,漫不經心開口,“令嘉,太遠了,坐過來。”

這聲音聽起來輕描淡寫,但自從那晚威脅過後,令嘉的雷達已經有了PTSD,才聞聲雞皮疙瘩便怕得豎起來了,瞬間清醒,睡意全無。

怕傅承致回去發作,她低著頭象征性往右邊靠了靠。

大約覺得令嘉動作太慢太敷衍,傅承致搭在椅背上的手直接拉動椅背,將她整個挪到跟前。

椅子在地毯上劃出深深的印痕,令嘉還沒來得及反應,順著突如其來的慣性整個撞在男人肩膀上。

她像極了觸電般彈了一下,當即便要起身逃離這種觸碰,下一秒,傅承致的胳膊壓下來。

他攬著她,輕輕拍了拍。

下一秒,似是抱怨又像教訓,他不鹹不淡開口,“你瞧,明明很容易可以做好,卻總要讓我教你怎麽聽話。”

她們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得她頸後能感受他皮膚的紋理以及不動聲色的威脅。

令嘉全身的皮完全繃緊了,這樣親密無間的姿勢讓她感覺既屈辱又害怕,大腦明明指揮她掙紮起身,身體卻下意識被恐懼支配不敢動彈。

發牌結束,對局重新開始,在眾人的打趣聲中,傅承致笑起來叫牌。

男人聲帶連著共振近在她耳側。

在傅承致懷中,沒有多少人能瞧清她的臉色,但令嘉仍覺得此刻的自己狼狽不堪。

傅承致將牌面攤開,放在她眼前問,“出哪只?”

令嘉張口就要答我不會,不料他像是料到她要說什麽,不緊不慢理著牌,繼續開口。

“好好選,令嘉,這局要是輸了,我晚上是要罰你的。”

身邊的人又笑,令嘉卻沒有天真到以為傅承致是在開玩笑。

盡管不知道那未知的懲罰是什麽,但僅僅只是剛才的“教導”,已經讓她變成驚弓之鳥,哪裏還敢再試探。

她心中又憤懣又屈辱,卻還是只能咬著唇,沒有骨氣地認真看了一遍牌面。

兩三秒後,指尖點了一下要出的牌。

待輪到傅承致下家,她才小心翼翼開口,跟他商量。

“傅先生,我這樣靠在你身看牌,姿勢不舒服,腰疼,可以坐直了看嗎?”

還算有點能屈能伸的小聰明。

傅承致注視她一眼,終於松開手。

令嘉得以脫離他的掌控,規規矩矩坐直,卻不敢再撒野了。

她老老實實端坐在傅承致身邊,肩並肩替他打贏了一回,席霖不滿意開口,“承致,你這樣不公平啊,你倆到底誰打,怎麽還帶找女朋友幫忙的?”

傅承致爽快讓出位置,坐在邊上,“令嘉來吧。”

橋牌的規則性很強,但同時又像麻將需要大量的記憶和計算以及邏輯推理,很考驗人思維。

令嘉怕懲罰,是一定要打贏的,她接過牌便全神貫注沉浸在計算中,每張牌都十分慎重。

好在南家是個技術不錯的同伴,令嘉和他搭档配合默契,一連拿下了前兩局。

她的實力比想象中強些,這會兒其他人大概開始重視了,下牌速度都放慢了一些。

第三副牌輪到令嘉坐莊。

對家那叫喬治的英國人據說是合宜法律顧問,打牌十分嚴謹,隔壁席霖也是牛津精英,大家水平都很高,她打得滿手心都是汗,出牌也越來越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