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魏之杳就像一個旁觀者一樣。

她看著男人回了營帳,抱著長.槍仔細擦拭,帳中案上擺著的花瓶裏斜插著一枝桃花,妍麗動人,他望著桃花出了神。

再後來,男人上了戰場。

無窮無盡的戰爭好像永遠都不會停止,刀劍廝殺不絕,每天都有人在死,男人的神色卻依舊冷漠,沒有一絲變化。

營帳中那枝桃花漸漸枯萎,變成了幹枝。

男人抱著染血的頭盔站在桃花前,指尖輕輕碰了碰像在對待什麽虔誠的珍寶。

“杳杳。”

他的聲音沙啞又悲傷,讓人聽著忍不住跟著落下淚。

畫面一轉,來到了一座高塔上,男人望著北方出了神,四周清風微拂,桃花吹動。

已是來年三月。

男人折了一枝桃花緩緩下了高塔。

“杳杳你等我,很快就能將塞北打下來了。”

“等把塞北打下來我就去找你。”

“杳杳等我。”

魏之杳猛地驚醒。

“姑娘可是做了噩夢?”秋月忙坐近了些,遞了杯水給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撫她的情緒。

魏之杳接過水抿了一口,幹啞的喉嚨勉強多了些水分,聲音也有些力氣。

秋月扶著她躺下來道:“這會兒還早著呢,您再睡一會兒。”

魏之杳偏頭望窗外,一輪明月幽幽高懸,她輕嗯了聲,“你也去睡罷。”

秋月笑著應了聲,替她掩了掩被子下去休息了。

魏之杳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腦海中全然是剛才的夢境。

是夢嗎?

可…也太清晰了,就像真實發生的事一樣。

可若不是夢,是真的發生過,又為何會讓她夢到這一切呢。

魏之杳側過身,細白的手指交纏在了一起。

夢中的人是薛景呈。

一定是他。

盡管夢境中他的臉模糊不清,只隱約看得到身形,可那人她有種直覺,一定是薛景呈。

上一世薛景呈便是這麽過的嗎?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每天都在無窮無盡的戰爭,即便再冷漠要強,他也會累的吧。

在夢境裏,他永遠孤身一人,身邊能陪伴的或許只有那一杆梅花槍。

不過,這一世不會了。

她會陪著他。

魏之杳抿著唇心裏想,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

魏之杳再醒的時候已是晌午,讓丫鬟伺候著梳洗,簡單用了點飯,春花笑嘻嘻道:“姑娘可快些,世子從早上等到現在了。”

“什麽時候的事?”魏之杳頓了下,嗔道:“怎麽不和我說一聲?”

“世子讓我們不要吵醒您讓您多睡會兒。”春花吐了吐舌頭,笑著道:“公主殿下留他用了午飯,這會兒估摸著在前廳等您呢。”

昭陽大長公主對薛景呈還是很有好感,迫不及待的想讓他成為外孫女婿,所以才留了他用午飯,就是為了給兩人創造機會。

“世子對您可真上心啊。”春花將一根桃花簪插進她的發鬢裏,嘟囔道:“先前我還覺著他和姑娘不配呢。”

薛世子那人脾氣不好,她還怕姑娘會受委屈,眼下看著他怕是恨不得把姑娘捧心尖上。

這下啊,姑娘是真遇到好的了。

至於顧公子。

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那人生就一副好相貌可心卻冷的很,對姑娘也不甚上心,這樣的人姑娘想開了才好。

魏之杳彎唇笑了笑,忍不住催,“快一些。”

“好好好。”春花知道她們姑娘心急了,手上動作也快了些,將剩下的幾根桃花簪一一插進她的發鬢裏。

魏之杳對著銅鏡照了照,怎麽看都覺得這一身衣服不搭,又特意換了件粉白桃花的流蘇百褶裙。

屋裏侍奉的幾個丫鬟嘀咕著,都說姑娘真是動了心,往常可不會隆重的打扮自己。

說到底還是女為悅己者容。

薛世子應當也是走進了姑娘的心,不然姑娘做不出這種事來。

魏之杳到前廳時,薛景呈正在陪昭陽大長公主說話,正襟危坐,笑容滿面,哪有半點往常冷著一張臉的暴戾模樣。

“姣姣來了。”昭陽大長公主笑著招招手,“快過來坐罷,景呈這孩子等你許久了。”

魏之杳應了聲坐在了她身旁。

昭陽大長公主有意給兩人創造機會,很快便提出離開。

快到門口,她又偏過頭看薛景呈警告了一句,“本宮這昭陽大長公主府就她一個姑娘,是受不得她受半點委屈的。”

老太太霸道慣了,可不管什麽鎮北王世子,她的外孫女自然不會讓人受了欺負。

薛景呈笑著應了聲,“我也是這麽想的。”

寧安侯府的那朵小嬌花生來就是該被人捧在掌心裏,他怎麽舍得讓她受半點委屈。

昭陽大長公主這才點點頭,滿意離開。

魏之杳喝了口茶,耳根有些泛紅,“你怎麽來了?”

“我怕。”薛景呈望著她緊繃的情緒終於松懈下來,啞聲道:“夜裏翻來覆去睡不著,怕這只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