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用不上(第2/4頁)

陳鳳霞惦記著五點鐘得去活動中心接班,完了還得趕緊準備晚上要賣的吃食,懷裏抱著兒子,兩條腿也走得飛快。

這下子陳大爹又不樂意了,開始抱怨:“也在城裏待了這些年了,連個車子都沒有。”

今年過年的時候,他同宗的兄弟家的女兒女婿就開著小轎車回來的,還帶爹媽到城裏頭玩了好幾天呢。

陳鳳霞二話不說就要在街上攔出租車,嘴裏頭也痛快得很:“行啊,我們打車過去。文斌給的錢還有剩,花完了我再要。”

陳大爹變了臉色:“你弟弟掙錢多辛苦,你怎麽就一點兒不曉得惜護?”

陳鳳霞笑得開懷:“這做兒子的給娘老子花錢,哪有心痛的道理。你不是說我跟國強沒本事嘛,我承認。你兒子陳文斌有本事,開小轎車,你有本事你坐去。”

陳高氏看著女兒臉色不對,趕緊出來打圓場:“好了,車子來了吧,我們趕緊上車。”

“這是91路車,我們要坐19路。”

陳高氏突然間感慨起來:“你命要比阿媽好啊,阿媽那個時候打仗,日本鬼子前腳對你笑,給你糖吃,後腳就能一刀捅過來,就把你挑在刀尖上掛著。吃也沒的吃,吃樹皮的吃觀音土爛肚子死了的,滿地都是。你還能上學識字,真好。”

陳鳳霞也叫她帶偏了方向,就安慰了句老太太:“好了,阿媽,多少年的老黃歷,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只要你們不作妖,別沒事瞎折騰。再怎麽樣,也衣食不愁。

車子沒來,陳高氏跟女兒站在一處,開始跟女兒說體己話:“你阿爹心裏頭不痛快。你弟弟心情不好,講話夾槍帶棒的,你阿爹難受哎。”

哦,是嗎?

陳鳳霞暗道活該。

她不心疼父母,反正無論弟弟弟媳婦怎麽對待他們,他們的心頭寶還是陳文斌跟高桂芳。

現在就不痛快了?以後大過年的當著那麽多親戚的面被兒子兒媳婦指著罵下不了台的日子在後面呢。這不也沒妨礙他們心裏頭只有陳文斌一家啊。

那才是他們的種,他們的命根子。

在兒子兒媳婦面前受了氣,就跑到她面前發火,好有臉。她是什麽?他們的撒氣桶?她沒那麽賤!

陳鳳霞就由得老太太絮絮叨叨,一雙眼睛半閉不閉,漫不經心地看著街上的車水馬龍。

其實她自己也能給阿媽紮針灸,又不是什麽會傷到腦袋的穴位,知道位置就能下針。

方教授都說再去兩趟,她差不到就可以單獨給明明紮針了呢。

但她懶得在父母面前顯擺。

人家不領情,她賣弄什麽。要是不能一針見效,立竿見影,說不定爹媽還會嫌她紮壞了。

反正她窮她沒本事,她就處處討人嫌。她承認就是了,何必自己硬巴巴湊上去叫人嫌好怠拐呢。

陳鳳霞開口打斷了母親的絮叨:“往這邊站站,灑水車過來了。”

陳高氏愣了下,才呆呆地冒了句:“哦。”,停止了絮叨,站回了丈夫身旁。

雖然說不上來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也感覺女兒跟以前不大一樣了。

心冷了,心硬了,沒良心了。

做爹媽的感覺很寒心。

陳鳳霞無所謂,她的心上輩子已經冷透了,這輩子熱乎的有限。她眼睛只盯著來車的方向等待公交車。

這個年代的公交車可沒智能提醒,公交車站上還有紅字提醒距離幾站路。要是一錯眼的功夫車子開走了,天知道下一班車什麽時候到。

大下午的,八月天的太陽曬死個人,街上清清冷冷的也沒幾個人,柏油馬路曬化了,那黏糊糊的黑油就跟鐵水一樣,誰要是走上去,都要被燙化了的。

太陽太厲害了,到處都是白花花的光點,道路兩旁的梧桐跟香樟都沒精打采的,綠色像是打過蠟,反光也刺得人眼睛疼。

小鄭驍乖乖地趴在母親懷裏。其實剛學會走路的小孩更願意自己走,可是地上太燙,他又覺得還是媽媽懷裏比較好。

陳鳳霞拿毛巾給兒子擦汗時,一直安靜如鵪鶉的小家夥突然間揮舞著胳膊,嘴裏頭大聲喊著:“哦哦。”,兩條小腿蹬個不停,看起來激動得不行。

陳高氏湊過來問外孫子:“我們小驍看到外婆高興唻?”

說著,她還伸手摸了摸外孫的腦袋。

鄭驍卻搖頭晃腦的,脖子拼命往前伸,似乎嫌棄外婆擋住了他的視線。

陳鳳霞再往前頭看,這才瞧出端倪來,前面好像出事了。

一個長頭發的年輕女人被人拖著從街邊的店面裏頭出來,另一個中年短發女人捂著腦袋,氣急敗壞地喊:“反了你了?你還拽我頭發。”

陳鳳霞眯起眼睛,這才在強烈的白光下看清了長發女人手上抓著的東西。

天啦!一撮頭發,看樣子是硬生生從短發女人頭上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