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農小要拆了(第2/4頁)

市區的好地塊都被搶的差不多了,民工小學這種一看學校家長就沒背景的,學校也沒啥靠山的,當然是首當其沖的爭搶好目標。

辦學多燒錢,賣地多掙錢,城市經濟建設要錢呢。

曹臘梅罵了句:“那你別動,等更缺德的規定下來。”

說怪話的人也趕緊撤了。

曹臘梅一拍腦袋:“哎喲,我得進貨去了。鳳霞,我先走了啊。”

說著,她又風風火火地離開。

陳鳳霞嘆了口氣,擡腳要往家走,走了兩步,她才意識到女兒沒跟上,不由得奇怪:“怎麽了?”

鄭明明咬了下嘴唇,困惑地問媽媽:“那買不起房子的人呢?”

在燈市口租房子的幾乎都是生意人,經濟條件相對較好,所以還有買房這條出路。但是更多的人肯定買不起房啊。那他們的小孩要怎麽辦?

相類似的問題還有一樁壓在她心中,就是那些山裏來的繡娘小姐姐們。那麽大的山呢,十六七歲就被家裏安排結婚的女孩只有阿依莫的姐姐們嗎?肯定不止。阿依莫的姐姐能被妹妹帶出來,更多的姐姐妹妹們呢?

而且雖然她搞不清楚當初湧泉縣到底是以什麽樣的標準挑選跟著媽媽出來打工的女孩,但直覺告訴她,她們家裏多多少少起碼在村寨裏有些關系。

三六九等,存在於人類社會的每個角落。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道則不然,損不足,奉有余。

那些不足的呢,他們要怎麽辦?

每當多看一些人一些事,類似的疑惑就在鄭明明心中積攢越深。有的時候,她也試圖自己想答案,但是直到今天,她依然無解。

陳鳳霞同樣沒辦法回答女兒的問題。因為這不是她能夠解決的困局。甚至,更簡單點講,這根本不是她應當承擔的責任。

只是該承擔的,缺席了。

鄭明明喃喃自語:“媽媽,你幫他們買房子是好事。可是這樣的好事卻讓我更加困惑。”

這些還都是她能看到能想到的,更多她的世界看不到想不到的人和事呢?

陳鳳霞摸了摸女兒的腦袋,阻止她繼續站在小區裏發呆。她招呼初中生:“走吧,媽媽也沒辦法,媽媽只能想辦法管送到媽媽眼皮底下的事。”

春天了,小區裏的迎春花、蝴蝶蘭甚至連馬纓花都綻放了,高低錯落,風姿綽約。更別說開得熱鬧三色堇和角堇,那樣的活潑跳躍,跟朝人做鬼臉一樣喜慶。就連不同花色的瓜葉菊湊在一起都顯出了熱烈的親密。

春風和暖,鄭明明卻只感覺惆悵。

媽媽沒有時間來安撫小少女的憂愁,因為媽媽還有更多的事要做。她得盡快開始蓋教室,她甚至還得迅速完成招聘工作。從老師到行政管理人員,學校不同於小飯桌,要處理的事情太多。

況且媽媽也沒辦法解決她的困惑。

對此,陳鳳霞抱歉極了。可是她這個當媽的實在能耐有限,她也沒招啊。

倒是找建築工人這事,沒費她多大精力,因為她拿下了陳文斌最初相中的地,陳文斌現在也沒能力再多接其他工程,所以閑下來的工人就讓他打發到供銷社的舊廠房裏蓋房子。就連老家那幾個轉租出去土地的親戚,也一並在工地上安置了下來。

這老帶新的,省了陳鳳霞不少事。

所以她回家的時候,看明明和小宇在露台上聊天,心情還挺微妙。

黃宵宇到底大鄭明明六歲,想問題自然要全面許多。

他看著小妹妹,微微笑:“你說的問題一直存在,過去、現在與將來,始終都會有。不公平從來都沒消失過,這種不公平造成的矛盾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是促進社會進步的原動力之一。你看,即便曲折,但也始終在進步。”

他舉例子,“像燈市口給大家從菜場送貨過來的鐘鳴伯伯他們,最早的時候,他們晚上就睡在拖菜的板車上。一個沒錢租房子,二個是板車是最大的資產,他們害怕板車被人偷走,索性就拿板車當床。現在,鐘鳴伯伯在菜市場旁邊租了房子,有院子,不怕賊過來偷板車。他們一家人也能在床上睡覺了。再往前數,最早進城的人也沒想過要留下,不過是為了找份工作掙飯吃而已。

時代發展到每一步,都會大量的矛盾產生。社會發展越迅速,這種矛盾就越激烈。什麽時候矛盾不碰撞得這樣厲害了?我想除了社會文明高度發達以後,也就是社會階層完全固定下來,大家麻木地接受現狀,不想再為改善自己的生活做任何努力時;也許那樣大家才不會覺得不公平。因為根本就不會再想公平這兩個字。

無論被奴役還是被剝削,都認為理所當然,甚至還要感謝奴役剝削他們的人給了他們這個奉獻剩余價值的機會。所以,我覺得能憤怒能嘶吼是件好事,起碼代表還有人人平等的自覺,還沒成為魯迅先生筆下打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