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元秋院裏, 陸老夫人疲憊地坐在椅子上,用拐杖指著跪在地上的少年,“你今日差點釀成大禍!那可是你的宜寧姐姐, 小時候對你那樣好,你居然敢拿刀指著她!”

陸卓低著頭, “祖母,孫兒知錯。”

“真是胡鬧!”她重重地嘆了口氣,“這些天就待在府中, 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行為!”

陸卓手中拿著一本《靜心經》,乖順地稱是。

陸老夫人:“旌兒大婚, 少不了父母高堂,你母親何時回京?”

少年猶豫了一下,“母親她……身子柔弱, 最近又生了場大病,恐不宜在大婚時露面。”

“我看不是你母親不能來,是你在中間搞怪。”老夫人擺擺手, “罷了,我親自和你母親通信兒吧, 你就安生在你院裏仔細讀兩遍《靜心經》,好好一個日子, 被搞得烏煙瘴氣的。”

陸卓鞠禮告退。

他身後, 是款款站著的葉雅容。

葉雅容走上前, 喃喃地道了聲祖母, 陸老夫人又嘆了口氣,幹澀的雙眼盯著她看,“剛才卓兒是胡鬧,你這是糊塗啊!”

葉雅容跪在她腳邊, 祈求道:“祖母,您別把容兒趕出王府,容兒舍不得您啊。”

見識過京城的繁華興盛,哪兒還會再瞧得上寡淡的徐州,老夫人點著她的額頭,“你千不該萬不該將那些首飾說成是旌兒送你的,勸你那麽多次你不聽,這次我也沒辦法把你留下了。”

葉雅容:“祖母,您幫我在殿下面前說說好話,說不定殿下會聽進耳裏的。”

“再說多少好話都不行。”陸老夫人固執道:“我現在派人去幫你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就回徐州吧。”

葉雅容幾近崩潰,不斷地央求著她。

就要徹底絕望的時候,門外來了幾位宮中內侍,說是慈寧宮的人,看到陸老夫人後,笑眯眯地說了些討喜話。

他們道:“這葉姑娘琴技高超,太後很是喜歡,且最近偏頭疼的毛病又犯了,想著舒緩痛苦,特此來邀葉姑娘去慈寧宮撫撫琴。”

宮裏樂坊琴藝高超的人多得是,姜太後偏要把葉雅容接過去,還專挑這個時間,很難不讓人懷疑其居心。

想來,是不願顧家獨占了攝政王府的後院,且她一向對顧宜寧有所偏見,大概是想培育一個心腹留在陸旌身邊。

但自己孫子是個什麽樣的人,姜太後不清楚,她這個做祖母的還不清楚?

一顆心全掛在了宜寧身上,哪還有別人的位置。

葉雅容在王府待的這段日子,他幾乎沒回來住過。

畢竟是宮裏派來的人,陸老夫人即便有些不悅,也不願跟對方鬧難堪,依著他們的意願將葉雅容送上了進宮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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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雅容的生辰禮鬧成那副模樣,諸多世家子連王府的午宴都不好意思用完,就急匆匆地回了自己家。

顧宜寧也坐上了回相府的馬車,不是因為不想在這裏多待,而是得知攝政王府的聘禮已經到了相府的門口。

而她當時還在裕霄居,理直氣壯地纏著問陸旌何時娶自己。

什麽:

殿下定是嫌她名聲一落千丈了。

難道殿下心中又有了新歡?

外面那些名門貴女們都嘲笑自己被殿下拋棄了。

有很多落井下石的人明裏暗裏地欺負她。

亂七八糟的俏皮話都說了出來,說得越多,代入感越強,險些把自己說哭。

但男人仍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不為所動。

顧宜寧拿衣袖遮住臉,用力眨眨眼睛,企圖能落下一兩滴淚。

門外相府的下人過來傳話時,她反應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後整個人都愣怔住了,緩緩擡頭看向陸旌,“他說的......是真的嗎?”

陸旌嗯了聲,漫不經心地伸出手指,將她好不容易擠出的兩滴淚花拭去,沉吟問道:“不是說有人嘲笑你?這下沒人敢了。”

顧宜寧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麽。

合著她白裝可憐了。

想到自己剛才不矜持地逼婚模樣,顧宜寧難地害羞起來,臉頰生出兩片淡淡的紅暈,不自在地問:“殿下怎麽不早說?”

陸旌看她一眼,語氣稍軟:“說了還怎麽看你唱的這出大戲?”

顧宜寧臉頰更燙,想不到陸旌對付她那些渾話對付地越來越得心應手了,竟然還能擊回來幾句,這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以前的陸旌沉著冷靜,板正嚴肅,從來都只有被她調戲的份兒。

尤其是還未去北疆的時候,冷峻的少年耳根微紅的樣子簡直就是她的心頭好,但少年過於冷漠,很少臉紅或局促,大多時候都是漠著一張臉,任她捉弄欺負,眉頭也不皺一下。

顧宜寧一天下來要往王府跑好幾趟,早上的桂花糕好吃,要讓陸旌嘗嘗,中午被顧漢平訓了,跑去找他安慰,下午被夫子罰抄,也要央求著陸旌幫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