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山洞裏黑乎乎的,外面月光依稀,靜謐無聲。

阮念初沒想到,她第一次主動抱厲騰,會是在這樣的處境。

雖然只是為了給他取暖,他也雙眼緊闔意識模糊,但如此親密,依然令她不可抑制地臉紅。

她手指在發抖,胳膊從他勁瘦的窄腰兩側穿過,環住,臉頰貼緊他胸膛。小心翼翼不壓到他的傷口。

這時,厲騰卻突然醒了。

他在黑暗中睜開眼,短短幾秒,遠去的神思便回來了。懷裏的身子很輕盈,幾乎沒有重量,但他察覺到什麽,肌肉驟僵,眉緊擰,全部血液都往一個地方猛沖。

阮念初知道他醒了,臉更紅,半晌,清了清嗓子解釋:“你說冷,但草是濕的,拿火點不燃。我沒想趁機占你便宜。”

厲騰腦門兒上全是汗,想抱她,強忍下來,咬著牙道:“誰讓你脫衣服?”

她愣了下:“……那些電視上不都這樣演麽?”

厲騰要被這女人氣死,“阮念初,你生物是不是體育老師給教的?”

“為什麽問這個?”

“男人什麽身體構造你不知道?”

阮念初:“……”

厲騰別過頭,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再開口,語氣極其冷靜,“你先起來,把衣服給我穿好。”他受了傷,頭腦沉重,自控力和理智本就薄弱,她這樣,誰他媽能受得了。

阮念初還是很遲疑,“可是山裏溫度會越來越低,你……”

厲騰直接打斷:“我讓你先把衣服穿好。”

阮念初垂眸,靜默片刻,十根手指卻在他腰後扣得更緊,不松。這人著涼之後會發燒,上次有阿新婆婆的退燒藥,這次可沒有。她不能由著他。

纖細的臂收攏,貼得就更緊。

“……”厲騰整個人快要炸開,定定神,竭力按捺骨子裏的躁動,耐下性子:“阮念初,你聽話,把衣服穿上。”

她還是不動,紅著臉斥道:“你才該聽話。我一個女孩子都不介意,你一個大男人介意個什麽勁?”

他簡直鬼火冒:“不是介意。”

她也冒火:“那你在這兒嘰歪什麽?”

話剛落,厲騰眯了下眼睛,一翻身就把阮念初摁倒了身下。她被這突然的舉動一驚,眼睛瞪大,看見他單手鉗死她兩只腕子,頭埋低,盯著她的眼睛狼性畢現。

厲騰咬牙切齒,嚇她:“阮念初,你明知道老子想睡你,還脫成這樣在我面前晃,裝傻呢?信不信我在這兒把你辦了?”

阮念初一愣,幾秒功夫臉就紅成了番茄色,支吾著,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我怕你著涼怕你發燒,好心好意照顧你,你這人簡直……”

話沒說完,厲騰忽然悶哼了聲。吃痛,擰眉闔了下眼睛。

“……怎麽了?”

阮念初一驚,抓起裙子兩下套在身上,彎腰去扶他,一看,傷口處顏色又暗了大片。看來是剛才一番動靜拉扯了傷口。

她心沉下去,皺眉,扶著他往草堆上躺,動作小心翼翼:“傷口又裂開了,你好好休息,別亂動。我不煩你了。”

厲騰咬牙根兒,撐身坐起來,後腦勺靠著粗糙的石壁,唇色發白。微側目,那姑娘抱著膝蓋坐在他旁邊,頭垂得低低的,表情看著有點兒委屈。

他捏了下眉心,低聲:“我沒嫌你煩。”

阮念初癟嘴:“哦。”

厲騰又平靜地補充:“我是怕自己忍不住。”

“……”阮念初擡眸瞪他一眼,鼓起腮幫,低斥:“受了傷就老實躺著。臉白得跟紙一樣還想東想西,你這會兒能幹嘛?”

聞言,他扯扯唇,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瞧,“怎麽不能幹?”

阮念初知道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逗她,無語了,站起身撲撲手,故作輕松:“行,你自己慢慢幹,我去裏面看一下,找找有沒有沒被淋濕的草,生火用。”

剛轉身,背後那人便漫不經心道:“膽子這麽大,也不怕遇到野獸?”

“……”阮念初步子驟頓,轉過頭,心裏打鼓,很認真地問他:“這裏真的會有野獸麽?”

厲騰臉色很淡,“你說呢。”

荒郊野外,又是山上,出現毒蛇猛獸的概率確實很大。好吧。她左右環顧咽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雨下得那麽大,應該沒有哪根草能幸免於難。還是不去找了。”說完折返回旁邊,乖乖坐好。

厲騰頭靠石壁支起一條腿,閉上眼,忽然淡笑一聲。

阮念初目光看向他:“你笑我?”

厲騰眼也不睜:“不敢。”

她哼了一聲,視線無意識地下移,落在他身上。那些緊實的肌肉肌腱分明,上頭傷疤遍布,大大小小,新舊不一,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阮念初打量他右肩位置的槍傷,皺眉道:“你先睡一覺。明天天一亮,我就帶你去找醫院。”

厲騰睜開眼看她,“沒傷到內臟和大血管,不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