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

“今年河陰等多地顆粒無收, 若是再減征賦稅,國庫和官倉則空也!而今內有叛黨,外有強敵, 皇上,萬萬不可沒有準備啊!”汪太師勸道。

他和褚文淵年歲已大, 正坐在皇上賜予的梨凳上。

褚文淵:“汪太師此言差矣!今年除了河陰等地,還有驪州諸地也有水患發生,而中原一帶又因降水過少發生了旱災,整體收成都不盡如意,若是再加重賦稅, 必逼得民不聊生。如今河陰的叛亂還未平, 應以安撫百姓為主。”

“褚大人, 若不征收稅, 官倉空矣,又當如何對付叛黨?若是外敵來犯,軍中無糧草,這仗還怎麽打?”汪太師反駁。

“陸太傅,你如何看?”老皇上看向一眼不發的陸太傅,征求他的意見。

被點名的陸太傅打起精神來, “回皇上, 老臣覺得褚公和汪公都言之有理,這稅還是得收,不收國庫空虛,官倉無糧,不足以抵禦外敵剿滅亂黨。但是這些賦稅不應該從受災嚴重的地方出,老臣聽聞今年西南不受水澇旱災的影響,百姓大獲豐收, 產量較之驪州等地翻了一倍,不若就從西南多征收一些,其余受災諸地則可以適當緩一些。”

“陸太傅倒是一碗水端得平……”

千秋殿內,汪太師、陸太傅和褚文淵等人正與老皇上談論著今年的稅收問題,皇上聽得頻頻皺眉。

就在這時,一內侍從殿外走進,稟道:“皇上,安王爺、陸尚書、戚尚書、汪侍郎和明侍郎等殿外求見。”

“宣!”

隨後安王與諸位官員入內。

顧君瑜給皇上請了安,又恭恭敬敬對褚文淵作禮,“原來父皇與幾位大人正在商討事情,汪太師陸太傅也在此,這正好,小王正有一事要請教諸位。”

汪太師坐在凳子上,忽然就覺得這凳子有點紮屁股,他看了顧君瑜一眼,琢磨著這位安王今日又來唱哪出戲。他朝陸依霖身後的汪三看去,汪三有點兒心虛,尤其是看顧君瑜一副坦蕩自信的做派,更是加深了他心中的猜疑。

剛才在外面遇見安王,他故意給安王找茬,原以為依照這廢太子溫吞的個性,頂多言辭駁斥他一番,沒想安王如今與昔日仿若兩人。如今的安王極少生氣,總是一派淡泊之態,被當面挑刺,他也不會把怒意展露在臉上,可偏偏這樣的安王,卻讓人覺得不容小覷了。

就拿數日前的大朝來說,安王短短數言,便讓皇上和朝中多名臣子同意了捐款捐糧這個提議。

汪三不知道安王這次又想出了什麽折騰人的辦法。

老皇上換了個坐姿,身子微微前傾,看向安王,“講!”

“兒臣今日在城中偶遇陸尚書和汪侍郎,見陸大人愁容滿面,兒臣便順口問了幾句,才知戶部近日收到的捐款和捐糧都不多,遠不足江陰等地的需要。兒臣亦是深感意外,朝中諸位大人平日裏憂國憂民,怎如今到了國家和百姓需要諸位的時候,諸位大人一個個都變得葉公好龍了?”

顧君瑜這話正好說到老皇上心坎上,老皇上看自家兒子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欣慰,果然不愧為自己親自培養出來的兒子,甚得他心。

汪太師不動聲色,不過他知道安王這話多半是沖著他來的,汪家和景王是一脈,跟安王之間是不可能共存的。

“兒臣入京後也時常聽城中百姓提起哪家大臣又買了美婢,哪家大人後院的美人最多,哪家的夫人又在豪擲千金宴請城中的小姐太太們……這一場酒宴下來動輒就是上千銀子的花銷。為何他們有錢辦宴席,卻無錢拿來救那些水深火熱中的災民?”顧君瑜問道。

汪太師和陸太傅面上的神色都在不好,京城裏最喜歡辦酒宴的當屬汪家和長信侯府,兩家的女主人都喜歡宴請賓客,那汪五郎和陸雨彤的婚事便是在走動中結成的。

顧君瑜的話說到這裏,汪太師基本上可以預見他後面想說的內容了。

褚文淵附和道:“安王所言甚是,如今河陰等地民不聊生,京城卻一派鶯歌燕舞。老臣想這些大人們想必比那西南之地的百姓富有多了,百姓之糧皆是他們辛苦耕作而來,若因為他們收成多,便不知饜足地加重賦稅,只會打擊百姓務農的積極性。老臣懇請皇上讓朝中那些鋪張浪費之輩拿出銀子!”

戚淮見狀也道:“西南之地有好收成不易,皆是王爺親自指導當地百姓,鼓勵百姓進行農耕才讓他們這兩年擺脫貧困。然而臣深感不平之處乃竟有人嫌安王捐得銀子少,王爺初入京城,捐出萬數銀子已是極大的誠意……”

顧君瑜:“戚大人,多說無益。父皇,兒臣今日正是為這事而來。依兒臣之見,眼下不若按照朝中各位大人家中的田產和家眷征收捐款和糧食,省得諸位大人私底下抱怨,總覺得自己捐得多了不劃算。當然,也不排除有些大人想多捐一點,又怕暴露自己豐厚的家底,按田產、鋪子和人丁收取捐款,人丁也得細分,使粗的雜役、丫鬟、侍衛、門客和妻妾的份額自然不能一樣,既然大家都請得起下人,養得起妻妾,接待得起門客,這種時候就不要再叫窮叫慘了,如有不從者,拒交糧食的便沒收土地,拒交銀子者,那便沒收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