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狹窄的三角帳篷,狗卷棘略顯急促的呼吸聲,我看不見他的臉,只戳戳他胳膊,感覺棘肌肉繃緊,更僵硬了怎麽回事?

“而且這麽晚了,一個人回去不安全。”我小聲嗶嗶,這話說出來我就心虛一瞬,但又立刻理直氣壯。

我確實擔心啊,蚊子是附帶的、隱形的理由而已。

而已,嗯。

狗卷棘不知怎麽,撐著的手猛然收回去,我正捏著呢,手心一下子落空,差點歪身栽下去,他像是黑暗中長了夜視眼一樣,精準地扶住我的肩膀。

“……木、木魚……”他支支吾吾道。

莫非是要拒絕?我瞬間聯想到如果棘走了以後,接下來我痛苦的睡眠……不,我應該聯想到孤身一個少年,危險地在黑暗中行走的場景才對。

“很危險哦。”我小聲道,“一個人很危險哦。”

“……”狗卷棘可恥地遲疑了,當然不是因為什麽走夜路危險——不如說誰敢攔截他,狗卷棘的紫眸一眨不眨,咒言師在黑暗中也能依稀看清我的臉,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狗卷棘仿佛在做一個很難的題。

這有什麽難的?

一想到嗡嗡嗡的蚊子……不是,一想到狗卷棘一個人行走在山間,暗處窺視著危險。

我一咬牙,使出必殺技:“我一個人害怕。”

害怕蚊子。

狗卷棘瞳孔地震,內心的懸崖轟然倒塌,按在我肩膀上的手一收緊。

安靜中,只聽到他幹澀的嗓音:“……鮭魚。”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帶著對自己的唾棄。

心裏知道不應該留下,但他答應了,完完全全是不受控制的答應,仿佛被蠱惑。

沒關系,他們什麽都不做,烏子也什麽都不懂。狗卷棘心想。

她只知道親親。

被評價為“只知道親親”的我反問一句:“你同意了?”

“鮭魚。”

聽語氣是同意了,而且狗卷棘沒有要走的動作,我松口氣,拿起一邊的鋪蓋,狗卷棘壓住了一部分,我扯扯,他忙松開。

我鋪好,只有一層被子,我蹬掉鞋子,蓋住被子一邊,把另一邊掀開:“快點快點,要早點睡。”

“……”狗卷棘深呼口氣,脫掉鞋,把我的鞋和他的都擺好,才慢吞吞地躺過來。

被子很短,他離我有幾尺的距離,我和他中間的被子都騰空了,涼颼颼的。

我滾了滾,離狗卷棘近了點,直到空隙消失,重新變暖和。

狗卷棘僵直身體,能感受到胳膊處屬於少女的柔軟肌膚。

我閉眼,很好,沒有嗡嗡嗡了。

快點入睡,趁著蚊子還在咬棘。

這麽想著,我莫名又有一些愧疚。

寂靜中,我轉身,側躺朝向他,開口:“睡得著麽?”

狗卷棘沒有使用咒言,他才祓除咒靈,需要緩緩,狗卷棘不像我胡亂拍又拍不到蚊子,他一拍一個非常精準,現在帳篷裏的蚊子好像都被他打死完了。

“鮭魚。”他小聲說道,跟著側躺對著我,衣領被脫下,寬大的白色背心體恤有了褶皺,隨著動作敞開,鎖骨與胸前薄薄的肌肉一覽無余。

但我看不見,只能看見一個黑乎乎的人影,來判斷狗卷棘的動作。

狗卷棘眼睛適應了黑暗,反倒能看清我,就連我憋笑的嘴角都看得見。

“?”狗卷棘被子下的手伸出,戳戳我憋笑緊抿的唇邊。

我差點嚇得岔氣,“……你幹什麽?”

“鮭魚。”

有繭的手掌戳戳我唇邊,在空中停頓片刻,撫上我的臉,向腦後滑去,我耳邊的黑發被他捋到耳後。

“你摸我臉,我也要摸你的。”我說道,不等他回答,直接伸手,我不能準確的看見,所以摸上的是他提前閉上的眼睛。

我摸索著捏捏他的耳朵:“軟的誒。是軟骨。”

狗卷棘低聲道:“鮭魚。”黑夜裏,比平時更加低,更加輕的聲音。

我感到他的手也捏了捏我的耳朵。

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下的膝蓋碰到了他的腿,越來越近,我捏耳朵的手微微一松。

看不清狗卷棘湊近的臉,但能感受到噴灑的氣息。

狗卷棘幾乎是下意識地靠近,我也任由他低下頭。

我耳邊的手掌穿過黑發,按住後腦勺,我以為是親親,沒想到狗卷棘先在我眼睛處落下一吻,害得我閉上眼。

蜻蜓點水的一吻。

“喂……”我開口,狗卷棘仿佛沒有聽到一樣,自顧自的又在我臉上落下一吻。

氣氛好怪。我想到。

明明是和以前一樣的親親,但狗卷棘散發的氣息很奇怪。

終於落在唇上,他在我唇上輾轉,我攬住他的脖子。

和以前一樣的親吻。

大概。

狗卷棘越來越熟練,我迷迷糊糊中好像感受到以往一直按在我後腦的手移開,但唇上的濕潤又讓我意識集中到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