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一晚上都沒有回來。”

千樹正在奮筆疾書的抄作業,後背被伏黑惠用筆帽戳了下。她忙著抄伏黑惠的作業,頭也不回的說:“去朋友家裏住了。”

伏黑惠盯著她的後腦勺:千樹留有黑色短發,有點自然卷,頭發密而柔順。

他心裏想——去朋友家住?哪個朋友?他怎麽不知道?

但是這種話說出口,又顯得自己格外矯情。伏黑惠抿了抿唇,把目光移開,決定今天一整天都不和五條千樹這家夥說話。

——

千樹察覺到伏黑惠好像和自己鬧別扭了。

體育課沒有喝她買的水。

數學課堂小測沒有給她遞答案。

為什麽?

千樹努力反思了十秒鐘,得出結論:伏黑惠不會是偷偷談戀愛了吧?哈!我要去告訴津美紀姐姐!

——

學校門口的咖啡店。

千樹推門進去,門口風鈴因為她推門的動作,叮叮當當的撞成一團。

靠窗坐著的南谷光看見千樹,朝她招了招手:“五條妹妹!這裏!”

千樹小跑過去,拉開椅子坐下。

南谷光已經提前點好了飲料。她還記得千樹是甜口,點的飲料也是甜甜的西瓜汁。

小姑娘從外面進來,渾身都是燥熱的暑氣。

她雙臂交疊靠著桌子,猛吸了一口冰冰涼涼的西瓜汁:“唔……好喝。”

南谷光松了口氣,不由得笑出聲:“看來我沒有猜錯,你是甜口。”

千樹認真的糾正她:“鹹的辣的我也愛吃。只是飲料我比較喜歡甜的而已……你是怎麽拿到我電話號碼的?”

南谷光撓了撓臉,道:“你別生氣……我找你們學校的老師打聽了一下。”

“我沒生氣。”千樹聳了聳肩:“這些是你請客吧?”

說著,她指了指桌子上的甜品。

南谷光連忙點頭:“我請,都是我請。”

千樹心滿意足的繼續喝西瓜汁:“說吧,找我有什麽事情?”

南谷光深吸了一口氣,從自己口袋裏拿出封皺巴巴的信——千樹一眼就認出,這封信是她之前從咒靈手裏拿到的。

她疑惑的看著南谷光。南谷光苦笑,道:“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但我已經決定面對這一切。所以我想拜托你,能不能讓我再見一面這封信的主人?”

千樹啜西瓜汁的動作愣住了。她往後退了退:“你知道這封信的主人已經死了,而且變成咒靈了吧?”

“那間地□□育室裏還找到了你男朋友的屍體。你男朋友也是那個咒靈殺死的哦!”

“我能猜到。”南谷光垂下眼眸,拿著信紙的手逐漸收緊,連自己指甲陷進了肉裏也未察覺:“這一切的源頭……準確的說,這一切的錯誤,都是我親手造成的。我,我沒想過要誰去死,但我也是間接的推手——”

她帶著些許哀求意味的看向千樹:“你願意聽我講完我的故事嗎?”

千樹把臉蛋貼在冰冰涼涼的西瓜汁杯子上,道:“說吧,我聽著呢。”

她挺願意聽人講故事的。這會給千樹一種回到了以前的錯覺;契約者是一個沒有固定居所的浪子,千樹經常跟著他四處遊歷。

他們既是別人故事裏的一部分,也經常聽別人的故事。

——

南谷光是個性格開朗的女孩子,再加上長相可愛,她升上國中後迅速交到了好朋友和男朋友。

而同班同學三津木人見則完全相反。三津木人見平時就不怎麽合群,瘦小又安靜內向——這樣的女孩子簡直是絕佳的弱者。

她很快就淪為班級上的霸淩對象。

南谷光見不慣那些男生和女生們——光欺負一個女生算什麽本事?不要臉。

她把三津木人見從反鎖的廁所裏帶出來。

把欺負三津木人見的男生的所作所為拍照舉報給老師。

把扔掉三津木人見書本的女生的書本也扔出窗外。

因為這些仗義行為,南谷光很快就和三津木人見熟悉起來。她知道了三津其實是離異家庭,母親常年在外工作,沒空照顧她。

父親再婚後也忙著照顧新的家庭,無暇再管三津的死活。

三津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獨立生活。她性格內向安靜,長相普通又不擅長和人交流,所以從小到大都是班級上孤立欺負的對象。

老師對班級上的欺淩現象視而不見。同學們以捉弄她為樂。父親對她不管不顧,母親則完全將她當成了拖油瓶。

南谷光是三津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人與人之間沒有任何理由的愛意。

南谷光不知道自己對於三津而言有多重要;她從小就被人愛著,所以也理所應當的善良,理所應當的去愛身邊的人,性格開朗,笑起來毫無陰霾。

她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背地裏也欺負著三津木人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