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五條悟義正言辭:“當然都是我選的!像我這種親力親為的好老師, 怎麽可能對學生的學習題材不上心呢?”

千樹:“你看我信你的鬼話嗎?”

五條悟按了開始播放,道:“來了來了,開始吧。看電影的時候記得要一直維持自己身上的咒力運轉。”

他坐到唯一的沙發上, 同時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來, 坐。”

千樹慢吞吞走過去, 脫了鞋子後曲起膝蓋,抱著自己大腿坐在沙發上。電視屏幕上很快就出現了大雪山,遠景裏的房子,還有躺在雪地裏的女主。

看電影的同時,千樹仍然維持著自己咒力的外放。不管電影裏放到多麽煽情的情節, 她外放的咒力始終很穩固, 沒有一絲一毫變化。

五條悟單手托著自己臉頰,有些郁悶的看著千樹:“你這咒力控制得真好啊。”

還真就半點反應都沒有。她腦子裏那根戀愛的弦是拔下來捐贈出去了嗎?

千樹打了個哈氣,懶洋洋的:“因為平時也會維持自己的力量,讓它穩定在一個相對安全的範圍裏。咒力和我本身的力量都差不多,只是表現出來的形勢不太一樣。”

“而且”

話頭一轉, 千樹指著大屏幕:“雖然能感覺到他們很傷心, 但要我理解的話其實有點困難。因為人類常規的死亡對我來說並不能算是死亡, 用‘長眠’來形容更為貼切。”

“所以我很難理解電影裏面他們失去朋友的心情。”

千樹本身對死亡並沒有那麽深刻的概念。就像人類也不會對睡覺有過於深刻的概念一樣。

五條悟摸著自己下巴:“唔, 確實。這次是我沒有考慮周到要不然我們看假面騎士吧?”

千樹噎了一下,露出無奈的表情:“五條悟, 我的意思是說,你其實不用這樣給我特訓。關於如何使用咒力, 我只要自己熟悉幾天就可以上手了,我又不是沒有祛除過詛咒。”

五條悟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他見過千樹動手, 也知道這個小姑娘並沒有她長相那般柔弱。

毫不客氣的說, 在他這群學生裏面, 千樹應該是除了乙骨之外的最高戰力了。如果沒有契約的約束,乙骨都未必能和千樹打。

但即使如此

五條悟湊近千樹,用手指戳了戳她腫起來的眼眶:“真的沒有問題嗎?”

千樹意識到五條悟從剛開始就很在意自己眼睛腫了的事情。她摸了下自己眼眶,解釋:“不是別人打的。”

五條悟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他道:“我當然知道不是別人打的——津美紀給我發消息,說你失戀了,難過得哭了一整天。”

千樹:“津美紀姐說得也太誇張了,而且我也沒有失戀。”

為什麽要把這種丟臉的事情告訴五條悟阿喂?!是想要她換個星球生活嗎?

屏幕上女主緩緩翻開了學生們歸還的書,裏面那張畫著她模樣的卡片自書頁間出現——五條悟沒有看屏幕,目光灼灼的看著千樹:“是嗎?沒有失戀,那你昨天為什麽哭?”

五條悟不是沒有見過千樹哭。但他從來沒有見過千樹像津美紀所形容的那樣,如此傷心的哭。

他以為自己不該有什麽感覺才對。但不知道為什麽,此刻稍微想想千樹很傷心的在他面前哭,五條悟忽然就覺得自己心底也無底洞似的空泛起來。

空泛中又帶著點難過。

千樹被五條悟問得一愣。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其實是因為我昨天見到銀古了。”

銀古。

這個名字從千樹嘴裏說出來,莫名像某種重物毫不留情的砸在五條悟胸口。他臉上維持著笑,眼底情緒卻逐漸冷漠下來:“是嗎?你們見面了?”

他其實還有很多潛台詞沒有問出來。比如說你們見面聊天了嗎?你們聊什麽了?你是不是喜歡他?

如果非要說五條悟對誰最有危機感的話,那麽這個人無疑便是千樹時常提到的‘銀古’。甚至於連夏油傑都不會讓五條悟這麽有危急緊迫的感覺。

千樹抱緊了自己的小腿,將半張臉埋進膝蓋裏:“嗯,見面了。但是銀古不想留在我身邊,他怕我難過。”

說到銀古不留在自己身邊時,千樹的眼睫都在顫抖。好像下一刻眼淚又要從那雙翠□□滴的漂亮眸子中滾落。

氣氛頓時沉默下來,只剩下屏幕上的劇情還在繼續。女主拿出那張畫著自己的自畫像,表情微妙又愕然——學生們在起哄著,喊她的名字。

女主回憶裏出現了男主來找她還書,也是這樣大雪積壓得冬天。當時她沒有翻開書,於是就和這段萌芽剛發的暗戀錯過。

好像往前回憶裏的每一段對視,眼神,乃至每一句話,都暗自贊美著今晚的月色。卻沒有一個人願意脫口而出那句‘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