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3頁)

“謝謝!實在是打擾了,因為這枝矢車菊就像是沐浴足了陽光一樣,花瓣都好像隱隱泛著金色的脈絡,真的是相當少見的美麗,應該是新品種——對了,我是專門研究花草一類的從業者,這是我的名片,真的不是無緣無故的刻意來打擾您的。”

不等富川節子說什麽,青年已經背著包急不可耐的往她指的方向跑去,那興奮熱血的樣子著實讓人忍俊不禁,富川節子拿著名片,眨了眨眼。

被打斷的悲傷無可避免的變得淡了。

傷感的眼淚就到此為止吧,再哭的話似乎就過了,也好像沒有最開始那種由內而生的真實了,那樣的眼淚就只是自我感動而非真切的對父親的感念。

白晝不知道富川節子離開後遇到的事,只知道自己自己的點心還沒吃完就來了客人,這位態度熱切、身上帶著草木氣息的客人把外面那籃矢車菊全部都買了下來後又向身為店主的老奶奶詢問是否有這花的花苗。

只因這花就像是在不存在汙染與陰冷的凈土中生長出來的植物一般,脈絡上如浸滿了日光隱隱泛著金色的光絲,這樣的花的確令人心折。

“您想要的話,我這就去花房給您拿幾株過來,不過它們對於日光的需求很大,請注意給予它們比普通花植更長時間的光照。”白晝看得出青年對植物是發自內心的熱愛和執著,便答應了下來,其實她種的也不多,只是看老奶奶獨自一人照料花草太辛苦,也就定期去幫忙。

在溫室裏的花草長久缺乏自然日照的時候擔心植物會因此頹廢枯萎而動用了聚了一部分魔力代替了溫室中央的保溫燈充作日照,大概就是這個影響到了那些植物吧。

老奶奶也知道這一變化是從白晝來後開始的,因而一直以來都對此保持著沉默。

青年是滿臉笑容的離去的,他不是什麽富貴人家的少爺,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打拼過來的,光看他用得已經老舊發白的背包上就可以看出這人平日裏是個多麽節儉的,但將自己工作時日來積攢下來的金錢花在自己熱愛的花草上,他是沒有一點不舍的。

“真不愧是阿晝呢。”老人感慨道。

“謬贊了,您的功勞占了絕大多數。”白晝搖了搖頭,她自認為做的並不多,大部分時間照顧花草的依舊是年過七十的老奶奶,她只是幫忙照料一下老人無暇照看而遺漏的點,她將外面空了的籃架擡回店內,“我先把這個放回雜物間吧。”

“誒誒,好,麻煩了。”老人忙不叠道,“真是麻煩啦。”

“您不必如此客氣,還有什麽需要我來做的事情請說吧,畢竟我是在您這裏打工的店員。”白晝麻利的把東西放好,然後繼續陪著老人在花店裏守著,一邊和老人學著插花一邊聽著那年歲應當比她都大的老舊收音機傳來的古典音樂。

日暮黃昏,當暮色沁潤進了店內,各色的鮮花都無可避免的染上了鮮艷的赤紅橙黃色調,於是戴著老花鏡看著書的老人才擡起頭反應過來,已經到了白晝下班的時間了。

“回家路上要小心啊。”老人站在門口,和黑貓可可一起看著換下了店員裝,穿著沙色風衣的白晝,赤紅的絨毛披肩不管是被她搭在單肩上亦或是披在身後,總是沒有離過她,那對黃金的日落耳墜亦是如此。

但那並不違和,反而已經成為了她的標志和象征,但除她之外的人這樣裝扮都會違和得可笑,就像拙劣的假冒者。

簡短的道了聲好,白晝便和依依不舍的老人揮別了。

大概是年紀大了,老人的每一次道別,都像是在害怕再也沒有下一次見面了,總是會笑著、無比熱忱的說著叮囑。

早已把白晝當成了親孫女來疼愛的老人更是舍不得白晝,可念想到這孩子有著自己在乎的家人,那句‘要不你在我家住下吧’,怎麽都無法自私的說出口,只能默默咽下。

於是期待著那孩子明天也會踏著升起的太陽落下的光暈走進店內,或是保持著認真的無表情或是露出淺淡的笑容和她道早。

白晝喜歡偏酸的甜食,於是老人與她相識的四五年裏,便開始習慣了做偏酸的小點心,如果她疼愛的外孫來了,恐怕再也吃不大慣奶奶做的點心了,因為他已經不是老人最喜歡的崽了。

而遺憾的是,這四五年裏,老人時不時就會掛在嘴邊念叨一下的外孫一直都未能來橫濱,對此老人是理解的,畢竟橫濱是個十分難以適應的城市,時常都能看見穿著黑色西服的壯漢成隊的出現。

槍響的聲音、物品破碎的聲音、人們慌亂而緊張的尖叫聲……

橫濱人都該熟悉了。

但是自從白晝來了後,老人便再也沒有在自己的店附近聽到那樣可怕的聲音、聞到那嗆人的硝煙味,這幾年來寧靜得讓老人差點忘記自己是在橫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