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3頁)

中原中也說著翻開了那本《朝日之詩》的最後一頁,芥川龍之介看著那一頁頁被嘩嘩翻過的空白,最後停在最後一頁的背面,就像這才是這本書真正的第一頁。

中原中也將它推到芥川龍之介面前,芥川龍之介認得出上面的字跡根本不屬於中原中也,倒是和白晝的字跡和書寫習慣有幾分相似。

歸根結底,中原中也根本不是什麽自戀的人,他從來不會把自己的作品放在自己的書櫃裏,更別提是放辦公桌上這麽顯眼的地方。

再加上這本《朝日之詩》和曾經那本藍殼記事本一模一樣的特質——不管丟哪最後都會回到中原中也手邊,中原中也就算是再遲鈍也必定會察覺到它的特殊,最後結合這最後一頁的內容,答案再明顯不過了:

【時空旅行者本就是極其容易被淡忘的存在,他們就如同在萬千時空之中漂泊無依的浮萍。

時間是他們的能力,這是恩賜,也是代價。

時空旅行者之間的銘記是無用的,因而哪怕他們的孩子那樣的愛著他們,他們也無法停下腳步,因為那個世上,最後一個記得他們的老友死去了,失去了錨,他們就必須要走了,而世界必將會將時空旅行者存在的痕跡抹去。

在他們的孩子踏上命運的旅途前,未至十八歲的她將不會再記得她的父母,這大概就是世界對於時空旅行者的仁慈吧。

作為時空旅行者的孩子,倘若十八歲成年那一天,無人記得她,那麽她也無法停留於世。

在落筆之前,我們就想好了,我們的孩子會來到這個世上,擁有她理想的家人、友人、老師、同學,她會成長為她理想的樣子,她會被眾人擁簇著——這個當然不是什麽願望,我們知道她就是這樣優秀出色的好孩子。

我們一定會再相見,屆時,再想起我們吧,再叫我們一聲“爹地”“媽咪”吧,我們親愛的孩子,我們的小太陽,我們的阿晝。

接下來的人生,她會按照自己的意願走下去,當這最後一句話落下句號,將再無人能決定或強行改變她的未來,即便是‘書’。】

芥川龍之介沉默地看完這一頁內容。

“所以白晝姐……有著時空旅行者的血脈?”

十八歲生日那一天才會獨自躲起來不和任何人聯系,第二天天蒙蒙亮才回到他們的身邊。

她在確定什麽?

她在以自身來確定一件事——只要這個世上還有人記得她,她就不會如同隨波逐流的浮萍般悄無聲息的被動地離開這個世界。

而相對的,只要她主動離開這個世界,即便是記得她的人,也會隨著她的離去而將她忘卻。

兩種皆等同於她在這個世上死去。

這是只有曾經獨自一人將宅子裏的藏書全部都看過甚至是研究了一遍的白晝才知曉的事實,不過白晝認為這種事已經沒有必要說出去了,她認識了很多人,多到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

“社長……為什麽會選擇和那個人在一起?恕我直言,除了實力和臉,我並不能看出他有什麽能吸引人的地方,而且兩者您自身就有。”綾辻行人問道。

“悟嗎?”白晝指尖輕輕點著手中委托信的邊緣,“細想起來,其實就在十五歲那年吧……他用那樣認真的仿佛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就好似為我生氣一樣告訴我——你已經比誰都要出色耀眼了,做好自己就行了。”

感覺自己因為他的話有所感悟後,她將自己最喜歡吃的酸檸糖贈予了他。

並非是想要看他那因為酸味而皺起來的可笑表情,那時的白晝並沒有想太多,只是單純的想要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分給他,。

於是她一聲又一聲地叫著他前輩,與實力無關,與年級無關,只是那樣理所當然的叫著他五條前輩。

叫灰原雄為灰原、七海建人為七海,僅僅只是因為順口而且最開始生疏的姓氏已然演變成了他們之間特別的昵稱。

唯一一個看似被白晝最為生疏地叫著姓氏加尊稱的五條悟實際上已經最特殊的那個人了。

他比誰都要期待著她破繭成蝶,可真的等到了一天,他比誰都要慌張,生怕她一個人會想不開走上與眾人背馳的道路。

那雙承載著仿佛在無限延伸的天空的藍眸緊緊地盯著她,即便是被高溫燎到忍不住淚眼婆娑也不肯閉上,生怕錯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和神態變化。

【詛咒我吧。】

宛如心甘情願成為祭品的替罪羊,卻又像是在賭她舍不得的當之無愧的瘋子。

他們覺得她可靠令人安心,何曾想過,其實她亦是如此,知道她的背後有他們,才能夠一心一意的只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有時候,只是一種感覺。”白晝莞爾,“一種不想拒絕他的感覺。”

一種無法拒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