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黑球由上自下的‘融化’開來, 落在地上化為虛無,白晝兩手空空地站在地上,渾身劇烈不斷的疼痛即便是黃金甲已經回來也一時半會兒無法緩解的, 她面無表情,雙腳站在地上就如同上岸的人魚般如刀割陣陣割裂的疼。

福地櫻癡身上是有聖杯碎片的, 但為了防止這個人留有後手, 白晝直接連同聖杯碎片一起轟沒了。

白晝看向自己的光帳,帳內屬於詛咒師的帳已經不復存在, 大概是在他逃跑後就立刻解開了, 不過有她提前布下的光帳, 內部的霧氣並沒有因為詛咒師的離開而擴散開來,而是繼續積蓄著,等待時機到來的那一刻瞬間擴散至整個橫濱。

霧氣的源頭就在內部。

白晝深吸一口氣, 做了幾個深呼吸,似乎這樣的準備動作能夠讓她好受那麽一些。

大概幾個呼吸後,白晝狀似若無其事地走了進去, 宛如鋪天蓋地的霧氣將她裹挾了起來,白霧濃重得伸手不見五指。

黃金甲具備著能夠將敵對幹涉, 如物理攻擊、魔術、詛咒等幹涉都削減, 按理說她是不需要擔心這個霧有什麽特殊的效果,但走入霧中幾秒後, 白晝感覺到手上驟然一輕。

在她面前匯聚的金輝讓白晝愣在原地。

蒼青色眸子的白發青年眼神溫柔地注視著她,身影有些虛幻, 很顯然他並沒有完全從白晝身上分離開來。

“我沒有與您在聖杯戰爭中的那段回憶, 但卻擁有著與您來到這個世上起十四年的記憶。”他擡起手輕而虛浮地放在白晝頭上揉了揉,白晝沒有感覺得任何觸感,但屬於對方的溫度卻已經傳達了過來, “您一直都很優秀,無論何時何地。”

“迦爾納……?”白晝下意識地低下頭,就像是以前迦爾納揉她的頭時一樣乖巧地順著這人的力度微微點下頭,她看見了自己恢復了原本鴉黑的墨發。

“不可否認,我吃醋了,這大概就是所謂醋意吧,雖然比起物理上的喝醋,這種醋意更讓人難以忘懷。”青年表情頗有些嚴肅到沉重的感覺,“但也沒辦法,我現在是您的異能力、您的術式,我已經是屬於您永不可分割的一部分,Master。”

“Master。”青年語氣平和道,“我的名字,取一個吧?為你的異能力和術式。”

“迦爾納。”

“是嗎?”

“迦爾納。”

“雖然只是建議,但Master要不要改變一點?”

“迦爾納。”

“是的,我才是您的迦爾納。”迦爾納笑道,“我是說,您的‘領域展開’或是‘寶具’吟唱,稍微改變一下如何?”

白晝微怔。

“Master,比起順從死亡,我更想要聽到您更加富有希望、生機的,不過我也不大希望Master再次使用弑神之槍了。”迦爾納認真道,“畢竟遇到這種情況……屬實珍貴,大概是這片霧氣也是異能力的產物。”

依舊將黃金甲留在白晝身上的迦爾納感覺到自己的時間差不多了,他是時候該回去了。

他展開手臂,像是等待著誰的擁抱般並詢問道:“那麽這是最後了吧,Master,您的願望是什麽?”

這一刻將疼痛都拋之腦後,白晝大步一邁,抱了上去,卻只能觸及到一片無法抓住的金色光粒,它們湧入她的身體,白晝感覺到自己手心上仿佛將太陽的光輝封藏在內的鉆石,看著它在慢慢融進她手心的過程中,慢慢變成了和她的眼眸極其相似的薄荷色。

“我的……願望?”白晝握緊已經空無一物的手心。

回過神,白晝長舒一口氣,似乎疼痛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疼得她臉蒼白,時隔多年,她再一次認真去回想自己的願望。

“我的願望……”

白霧彌散的倉庫街已經不存在‘方向感’三個字可言,四周靜悄悄的,連風聲都聽不見,澀澤龍彥感覺自己就像是站在狂風浪潮之中那僅有的三寸地,只能疲憊地支撐著自己不會倒下,不會被卷入冰冷窒息的浪潮之中。

他所追尋的純白的寶石——究竟何時尋得呢?

一日無法得到他所求之物,澀澤龍彥的內心就一日無法得到平息。

他將那些在他看來沒有意義的寶石丟入火盆裏,火盆內噼啪作響,這樣簡陋的倉庫內部卻承載著寶石收藏室這樣‘德不配位’的職責,它就像是被那些寶石折射的光所照亮。

倉庫的大門緩緩打開一道可供一人走入的口中,澀澤龍彥循聲看去,來者身後的白霧深沉,那人身處光暗界限之間,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光線昏暗之下難以看清的面容,那雙淺色的眸子卻亮得就如黑夜中發現獵物的猛獸,銳利得直穿人心魂。

她緩緩步入倉庫內,正在噼裏啪啦作響的火盆呼呼地冒著輕飄飄的火星,冷卻下來的余燼落在澀澤龍彥的白衣上,他沒有在乎那點小小的余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