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虎杖那個孩子你是怎麽打算的。” 在半硬的長沙發上, 白晝剛剛把宿舍裏收拾了一下,順便把該曬的該洗的東西曬的曬洗的洗,打理得井井有條, 讓看上去整潔的宿舍變得真正整潔了,每一處都似乎閃爍著光芒, 告訴別人“我們超幹凈的哦”。

五條悟跟著白晝從床上轉移到長沙發上, 一長條人占據了這條沙發的頭到尾,白晝不得不給這人當了膝枕。

“我在教那孩子各種事情哦, 姐妹交流賽的時候就讓悠仁君回到他的小隊伍裏哦。”五條悟一個鯉魚打挺, 稍微坐起來了一點, 然後挨著白晝靠到她肩上。

“嗯,我知道了。”白晝低垂下眼眸靜靜看著他,看出了他的倦怠和強撐精神:“困了?”

五條悟聞言立刻睜大了自己的眼睛回答道:“不困, 一點都不困!”

“你的眼睛已經快要眯成傑那樣的了,有一說一,你的回答很像是被媽媽催睡覺卻想要熬夜證明自己的小屁孩。”白晝一只手臂繞過五條悟腦後, 兩只手一前一後抓起五條悟的一束頭發分成三股開始編起來。

“真的小成那樣了?”五條悟像是聽到了什麽聽到了讓他大受打擊的話,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那這樣親愛的你還愛我嗎?”

夏油傑看了拳頭都硬了。

白晝面無表情地給他腦門上彈了一記指, 五條悟“嗷嗚”一聲委屈巴巴捂住額頭,眼裏頓時變得水汪汪。

“我答應了你, 至少在姐妹交流賽結束前都會陪著你。”白晝語無波瀾,但她說話時總是帶著一股子認真勁, “睡吧, 說實話約會的全部流程和一般情侶幾乎差不多,也不過是吃飯電影逛街,你有異議嗎?”

“Zzzzzzz。”

“悟, 人真的睡著的時候是不會發出‘Z’的聲音的。”

五條悟抱著白晝的腰,身體滑下重新躺了上去,他把臉埋在白晝最柔軟的小腹上,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

白晝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頭發,大概是出於擔心自己的動作會影響他的入睡,只是安撫性地揉了幾下後便只是輕輕地放在上面,將面前電視的聲音調到最小。

她太安靜了,但是悟似乎……喜歡有聲音吧。

雖然打著“非要讓白晝哄自己睡覺不可”的幼稚想法,但只是在白晝身邊安頓下來,五條悟就已經困倦到不受自己控制,眼皮子打架,這個人終結了他的理智和自制力,他現在有種已經什麽都懶得想,但也不是什麽都沒有想的感覺。

五條悟想起了不喝酒的自己唯一一次喝酒、還是直接喝下一杯長島冰茶的壯舉的原因——十八歲的她要回橫濱了,他知道這個人喜歡種花,生活習慣、飲食習慣、甚至是思想和對法律的認知,所以他也是打算在她十八歲的時候正式表白。

法律是對於人的道德最低的限制,而她的道德標準遠遠高於法律,根正苗紅得就跟在種花紅旗下長大而非橫濱擂缽街那種鬼地方。

五條悟討厭那種惡貫滿盈的惡臭之地,本該是厭惡的。

但是為什麽偏偏那樣的鬼地方會是她的家啊,五條悟簡直是替這個人感到不滿與不甘,直到他明白——

她也不是出於自己意願降臨在這個世界上的。

其實在哪裏都好,只要遇到記得住她的人,對於她而言是否就足夠了?

委屈又難過,但他阻止不了,也不想阻止這個人,卻又說不出類似於其他人那樣“請不要把我們當成束縛,自由地高飛吧”這類釋然包容的話語,好吧,就把他當成是個甩不掉的麻煩吧。

為什麽會喜歡上這個人、愛上這個人的時候,為什麽會需要找一個借口或是理由來證明自己的眼光、感情不是隨便的呢?

就像是認真去回答“烏鴉為什麽像寫字台”一樣沒有必要和意義。

這樣去思考這個問題的他似乎也顯得過於較真幼稚了,一見鐘情就是一見鐘情,當初六眼看見的畫面是其他人不能想象的,他看見的不是人,而是光,由光匯聚而成的人。

她很白,卻和蒼白沾不到一點半點關系,第一眼他幾乎分不清她是由日光構成的還是由血肉構成的,就連睫毛都像是有著微微弧度的光絲,和陽光的融洽度簡直一絕,已經可以說是不分你我了。

並不刺眼,而是那樣恰到好處的溫暖而治愈,幾乎那一瞬間就把他滿身的疲勞驅散了。

第二次見面,他才看清了這家夥的臉。

開什麽玩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分明感覺到這個人有著很好看、溫柔的笑容,為什麽近距離直面的時候,沒有了那樣刺眼礙事的陽光妨礙,這人卻是一副面無表情、冷淡得讓人心裏差距落差大到無法接受的樣子。

夏油傑總是說他太幼稚了,幼稚到讓人慣不下去。

開玩笑,白晝就慣得下去,她最好、最有耐心了,但是為什麽呢?應該是有理由的吧,她不是會無條件把人寵壞、縱容的‘熊孩子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