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即使年節還未結束,但是東城總有些人耳聽八方。從賀辭東下達命令的那一刻起,他背後的勢力幾乎是傾巢而出。

他在東城太穩,多少年沒有這麽大動靜已經很少有人記得了。

確切消息傳來的時候,賀辭東人在醫院。

姚聞予昨晚短暫恢復意識,對於第二天一早醒來就看見賀辭東這件事原本他是應該覺得高興的,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看見那個背對著他站在窗邊的背影,心理一陣膽戰心驚。

賀辭東側身回頭,問題單刀直入。

“你找人下死手,原因和岑景的來歷有關,是不是?”

姚聞予心驚肉跳,發現自己完全不敢直視賀辭東的眼睛。

因為他發現賀辭東看他眼神徹底變了。

一切都按照原劇情走的時候,賀辭東對他不說獨一無二,也算關照有加。

後來岑景開始出現,世界偏離。

裂縫越來越大,他身上的漏洞增加,險些維持不住一開始的假象。

那個時候賀辭東對他已經不同。

但賀辭東是身在其中的人,根本看不清全貌,即使他愛上岑景,也沒對他做過什麽。

就連世界修正後,也並沒有徹底恢復到從前。

但是此刻不同。

賀辭東看他的眼神,像是完全將他洞穿。

眼裏一點余溫和情緒都沒有,仿佛他面對的已經不是一個活人。

姚聞予在醫院,門外是賀辭東的人,他的消息是完全閉塞的。

所以他坐起來靠在床頭,垂下眼皮輕聲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一大早過來,難道就是為了質問我嗎?”

姚聞予本來還在賭,但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錯了。

因為賀辭東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床邊。

姚聞予擡頭的那一秒鐘,賀辭東隔著一雙皮手套,瞬間掐住他的脖子迫使他揚起頭。

脖子上頸骨發出響動。

姚聞予張著嘴發出短促氣聲,眼睛瞬間充血,臉色漲紅。

他伸手去掰賀辭東的手。

賀辭東眼如墨漆,聲音沒有溫度:“我是在問你,為什麽會對小時候的事情連細節都了如指掌?為什麽所有人都不記得,偏偏你沒忘?你最好認真回答我。”

姚聞予確定賀辭東想起來了,所有。

如果不是有話問他,賀辭東是真的會殺了他。

姚聞予眼底露出恐懼。

脖子上的力度越來越大,他開始掙紮。

拼命拍賀辭東手的同時,斷斷續續道:“我說……因為,因為我和他……一樣,來自外界。”

應該說,他站在一個比岑景有利很多的位置。

賀辭東陡然松手,姚聞予趴在床上,半天沒有緩過氣來。

賀辭東卻陷入久久沉默。

自我這種東西,賀辭東不算特別重。

但是在面對岑景的時候卻表現得尤其明顯。

大概是面對一個無論是在任何境況中心理都和他保持在同等水平上的人,賀辭東習慣以平視的目光看待他。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岑景的身份。

但卻沒想深究。

這樣的一念之差,從一開始就在他們中間放下了一層透明玻璃層。

他在一個隔岸觀火的位置,到了此刻,仿佛才能看見他把他留下的另一邊原來是颶風深淵,底下礫石遍布,刀尖火海。

對於自己活在一本書裏這樣聽起來荒唐至極的理由,賀辭東輕易就相信了。

因為他徹底把人弄丟了。

高揚匆匆忙忙進來,看見姚聞予脖子上駭人的痕跡嚇了一跳。

但他已經沒有多余的注意力放在這上面。

“老板,有線索了。”

現在是上午十點,距離賀辭東離開加工廠僅僅不到兩個小時。

賀辭東到了這一刻,還是相對冷靜的。

即使他發現高揚凝重的神色,依然在等著他下一句話。

高揚:“我們調查的過程在國內發現了戚雄安的蹤跡,昨天下午,他帶了人避開警察和所有監控蹲守三小時帶走了岑先生。下午四點在南蓯碼頭坐船出海,據目擊者說,當時岑先生也在船上。他們淩晨兩點返還,返還的船上,沒有……沒有岑先生的蹤跡。”

高揚最後這句話差點沒能說出口。

因為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高揚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家老板。

發現結果還好。

沒有自己想象中特別激烈的反應。

旁邊的姚聞予突然笑出聲。

他剛在賀辭東手底下緩過神,摸著脖子看著賀辭東卻又像是在哭,說:“原來搞了這麽半天,我們誰也沒有贏。”

岑景沒命,他未必就能活。

姚聞予:“不過他死在我前頭,我……”

姚聞予下半句話梗在喉嚨裏。

因為賀辭東看了過來。

相比五分鐘前,姚聞予從沒有看過那樣的賀辭東。

不過衛臨舟他們見過。

十多年前,剛從他那個養他的人手底下出來的賀辭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