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火柴嗎?”秦雲飛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含在唇上,輕描淡寫開口。

喬文愣了下點頭,從櫃台裏拿出一盒火柴遞給他。

“多少錢?”

喬文:“一角。”

秦雲飛勾了下唇角,從口袋裏拿出一枚一塊硬幣,丟在台面,彎下身隔著櫃台望向他:“不用找了,不過你得幫我將煙點上。”

那雙狹長的眼睛裏,是意味不明的神色,仿佛在看獵物。

喬文很清楚,雖然面前這妖孽在原書中連名字都沒有,卻是自己現在得罪不起的人。

他略微遲疑後,伸手拿出一盒火柴,從裏面抽出一根擦燃,舉到秦雲飛面前,將他唇上那根煙點燃。

秦雲飛閉眼狠狠吸了一口,然後掀起眼皮子,對著他吐出煙圈。

喬文沒能避開,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秦雲飛看他白皙的臉頰,因為咳嗽而浮上嫣紅,嘴角不由得湧上一抹愉悅的笑容。

他手肘撐在櫃台上,顯然是沒打算馬上離開,又吸了兩口,才慢悠悠開口:“聽說靚仔南有個身體不好的弟弟,應該就是你吧?以前來西區沒怎麽注意,原來……”

他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對面的男孩,眼神裏幾乎是帶著某種直白的欲望,後面的話不言而喻。

喬文低下頭避開他肆無忌憚的目光,忽然有點後悔,剛剛沒關上卷簾門。

秦雲飛又朝他吐了口煙圈,笑說:“剛剛是不是嚇到你了?”

喬文微微蹙眉,沉默不語。

秦雲飛笑了笑:“是不是覺得我們是壞人?”

喬文道:“飛哥做事一定有你的道理。”

秦雲飛低低笑了聲,伸手覆上他那只猶放在櫃台上的右手。

喬文一驚,正要收回,對方已經輕輕從他手背拂過,捏起旁邊的火柴盒,舉起搖了搖,戲謔道:“我拿這個。”

“飛哥,已經處理好了。”刀疤的破鑼嗓子傳來。

秦雲飛起身,轉頭看向去而復返的馬仔,又瞥了眼坐在櫃台中,面無表情的喬文,嘴角勾了下,將火柴盒放入褲子口袋,退出档口,道:“行,我們回去。”

喬文暗暗舒了口氣,嫌惡地將手背在衣服上蹭了蹭。

他確定這具身體跟自己一樣,厭惡陌生人的觸碰。

“飛哥,你剛剛和靚仔南阿弟說話?”

走了一段後,刀疤好奇問。

秦雲飛口中叼著煙,輕笑了笑,道:“最近趙阿四那邊有沒有惹什麽事?”

刀疤一臉鄙夷:“他能惹什麽事?要不是手下有個靚仔南還能幹點活兒,那兩個賭档還不夠他手下幾十張嘴巴吃飯的。”

“你前兩日是不是去阿四場子鬧事了?”

刀疤以為他是要怪自己不講規矩,立馬換回一副唯唯諾諾的標準狗腿子樣,道:“一個老千跑去他場子,我想去抓他,被靚仔擋下了。我也就是一時沖動,以後做事不會這麽沒規矩的。”

秦雲飛輕笑:“我沒怪你,趙阿四還不值得我給面子。他手下確實就一個靚仔南還有點本事,不過也就是個不成氣候的四九仔,不用放在眼裏,以後多給他找點事,最好鬧到我面前求我來。”

刀疤意識到什麽,眼睛一亮:“我明白了。”

秦雲飛一行離開不過半個時,原本在東區看場子的陳迦南,不知接到誰的消息,匆匆跑了回來。

看到地上還殘留著黑漆漆的血跡,狠狠啐了一聲,鉆進喬家档口裏,憤憤然道:“這些王八羔子,真是恨不得天天當街殺人。”又憂心忡忡看向喬文問,“聽說飛哥他們在這邊跟人動手,你是不是看到了?”

喬文點頭。

“有沒有嚇到?”

喬文笑:“我沒那麽不經嚇。”

陳迦南黑著一張俊臉道:“這些缺德龜孫子的,傷天害理的事做那麽多,遲早要遭報應。”又說,“那小子也是傻,竟然想帶飛哥場子裏的姑娘私奔,以為自己是大俠呢。”

喬文想了想問:“飛哥場子裏的姑娘都是從哪裏來的?”

陳迦南道:“有些是買來的,有些是偷渡來港城走投無路的,還有些家裏欠了錢,把女兒送來抵債的。總之都是些可憐人,自從飛哥接了場子,裏面的姑娘,好多一天要接十幾個客人,要是染了一身病就被丟去海裏。”

義憤填膺地說了一大串,他才意識到不應該對喬文說這些,於是擺擺手:“我跟你說這個幹什麽?回頭又倒你胃口,吃不下飯。”

喬文笑了笑,道:“南哥,幸好你跟他們不是一路人。”

陳迦南嗤了聲,露出個鄙夷的表情:“我當然跟他們不一樣。”

喬文看他那不以為然的模樣,心說在原書劇情裏,你後來幹的缺德事比他們有過之無不及。

不過看到這個家夥,現在還有著一顆正直仗義的心,他心裏頗有幾分欣慰。

哪怕不是為了原身的小喬文,他也不想看到這家夥走上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