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在李懷塵開口前,客廳的空氣都是沉默的。良久,李懷塵罕見地發出一聲低沉的嘆息:“不用特別去做些什麽,保持現狀就好。”

李相浮翻譯了一下,那就是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三不原則’。

“等到他正式告白的那一天,再拒絕就好。”

李相浮覺得有道理,也不排除存在萬分之一的可能,對方純粹是無聊時找找樂子。

“時間不早了,”李懷塵提醒他:“早點休息。”

李相浮站起身,即將邁開腳步時突然道:“這句話不久前秦晉也和我說過……”

停下來陷入遐思:“秦晉提起過有個弟弟,可網上沒有他家人的記載,會不會關系不好才在我身上找情感寄托?”

早在前半句話說出口時,李懷塵的目光便暗了幾分,沒有作答。

最終李相浮帶著疑慮重新上樓休息,確定他進了房間,李戲春朝後靠了下,身子似乎要陷入椅背裏:“為什麽不順水推舟說出真相?”

李懷塵淡淡道:“你想說剛剛也可以說。”

李戲春卻是不由想到當時醫生的話:

“有些地方的傷不排除是在打鬥中形成的可能性。”

“特別是腦後的傷,不像是磕到的。”

哪怕對李相浮再失望,李戲春自認對弟弟的本性比較了解。

……過分愚蠢直白,否則也不會被他那個媽一教唆,就開始用拙劣的手段試探老爺子對家產分配的想法。

而秦伽玉她見過幾次,很精明的一個孩子。真到了絕境,估計也會先李相浮一步想到更殘酷的活命法子。

秦伽玉一直是李戲春心裏的一根刺,這個下落不明的人給她帶來的危機感甚至隱約超過了秦晉,上次的快遞事件不像是單純的巧合。

念及此不禁輕嘆一聲,老爺子年紀大受不得刺激,公司大小的事務都要李懷塵一人操心,她只能通知李安卿,希望對方那邊能查到消息。

這一晚除了尚不知情的李老爺子,大家睡得都不怎麽好。

李戲春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時輸入高尋的號碼,猶豫要不要打過去問些秦晉的事情,隔壁屋李懷塵正神情嚴肅地和李安卿通話,作為這個死結的中心,李相浮則滿腦子都在想著‘我該怎麽拒絕他。’

“美麗有時候真的是一種罪過。”直到淩晨四點,他還在睜著眼看天花板。

翌日吃早飯時,李老爺子險些以為家裏住了四個幽靈,陸續下樓時,每個人的腳步都是輕飄飄的。

直到收到一條短信,李相浮身上總算有了一絲人氣兒。

李沙沙最能看出他神情中的細節變化,問:“有什麽好事?”

李相浮:“入選了。”

李老爺子停下吃飯的動作:“什麽入選?”

那邊正在擦花瓶的張阿姨突然心有余悸,該不會又要去旋轉?

“一個繪畫采風活動。”

“要跳舞?”李老爺子問。

“咳……”李相浮險些嗆住,正色道:“正兒八經的比賽,但估計要去外地幾天。”

他查了歷年比賽的采風地點,無一例外都在外地,有次還跑去了國外。

李老爺子不知想到什麽,阻止說:“才給你打過錢,別亂跑。”

“我不可能靠著二十萬過活,繪畫是我如今的新愛好。”

交談陷入僵持。

李相浮抿緊唇,不是很明白當初家裏人能放心讓自己出國,現在不過是到外地幾天,反而有了顧慮。

“不一樣。”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李老爺子眉頭緊鎖。

那時有名的幾所高中都不願意再接收這個不安分的學生,之後李相浮又被教唆著做了不少糊塗事,大家的耐心被折騰耗盡,不過真正的原因是無形中的交鋒妥協。

在外人看來,他這個不成器的兒子被放逐出國是對秦晉的一種交代,如今人回來了,往日埋下的陳年舊怨重新被翻出土。這個節骨眼去往其他城市,一旦出事都來不及處理。

李戲春一改平時閑散的樣子,竟然幫李相浮說了句話:“我看了他的畫作,很有靈氣,沒必要浪費天賦。”

李相浮:“我在國外還專門找了個老師,她說我要是從小開始畫起,現在說不定早就聞名畫壇……”

李戲春被他認真的口吻逗樂了。

多了一人幫忙遊說,李老爺子冷聲跳過這個話題:“吃飯!”

·

今天畫廊休息,李戲春只用在家裏處理一些事情,李懷塵這個嚴謹的工作狂一如既往去公司忙活。

李相浮陪著李沙沙在地毯上拼模型,李沙沙玩倦了改看電視,跳過財經頻道時,新聞裏剛好提到了‘秦晉’這個名字。

李相浮忽然生出些小野貓的好奇心,用爪子在網上扒拉著搜索各種關鍵詞。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公司估計雇了專人時不時就刪一波帖子,一個知名人士沒風流韻事,沒家務紛爭,連點緋聞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