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話音落下,久無回音。
外國人‘喂’了好幾聲,以為是信號問題,又往遠處樹下走了一點。聽不見梵語後,面色漸漸發白,當下入耳只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終於,秦晉再次開口:“佛性?”
“老板。”外國人的身體在瞬間變得僵直:“事情有點邪門。”
他簡短陳述了聽李相浮誦讀佛經時的感受:“我其實也算有信仰,我的信仰是神愛世人,信上帝的,但他一開口,我滿腦子只剩我佛慈悲。”
從小練搏擊,外國人的意志力本身比常人強很多,不明白為什麽會被洗腦。
“如果你無法勝任這份工作……”
“我能!”外國人連忙保證:“絕不會再犯。”
他明面上是有點名氣的畫師,以受邀嘉賓的身份作隨行保鏢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所以一向開價很高。這麽多年來,可以長期支付薪酬的大老板只有秦晉,要是因為一句佛性丟了工作,豈不得冤死?
通話結束後外國人死死盯著手機屏幕良久,確定沒有收到解雇信息,這才長松一口氣。
偏殿。
住持參悟佛法多年,本就是一心向佛,倒沒有其他人感受明顯,反而望向李相浮本人的眼神十分復雜。
出家講究避紅塵,落三千煩惱絲,然而面前的年輕人青絲如瀑,眼角還長著一顆勾魂的淚痣。美人骨,妖異相……竟拉著一把富有禪意的嗓音,種種矛盾匯聚一身。
不知不覺間,半本經書如流水般被念完。
李相浮合上小冊子後長久低頭,平緩了過來。
眾人只覺余音裊裊,一顆心竟在不知不覺間趨近古井般波瀾不驚。
系統曾說過,拜佛拜的是世俗的欲望。聽李相浮講佛只有一種結果,摒棄這種欲望,無欲則剛。
李老爺子等人暫時走不出來,此刻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住持沒有叨擾他們,單獨叫李相浮去幽靜的小道散步。
雲霧散開,陽光照耀大地。
住持發出一聲冗長的嘆息:“原來世間一切都講究天賦,禮佛也是如此。我是近十年才有所悟,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能如此通透。”
李相浮:“您不要妄自菲薄。”
他前後也是悟了近十年,才拿到一個稱號。
今天約莫是黃道吉日,午後來行雲寺的香客突然多了起來,住持本想勸人出家,覺得又不是出家人所為,雙手合十頷首後離開。
天氣漸漸變得炎熱,李相浮坐在樹下,等著清風吹過。
他在靜心養神時,李戲春剛從畫廊回來,嘴裏抱怨著鬼天氣,一時特想喝杯冰可樂。朝冰箱走的時候腳步猛地停下,反復看了三遍,確認沙發上坐著的是李沙沙無疑,心裏頓時咯噔一聲。
“我記得這個時候你應該還沒放學。”
李沙沙認真說:“我翹課了。”
這一瞬間,李戲春仿佛看到了昔日的李相浮,一樣是翹課後無所謂的語氣。她忍不住低頭揉了揉眉心,準備先和學校聯系。
李沙沙仿佛看穿她的下一步行動,主動開口:“我跟老師說不舒服,打電話讓張阿姨接我回來的。”
李戲春望向廚房,張阿姨哭笑不得:“你們都不在家,我就趕過去了。”
聞言李戲春面色罕見的嚴肅,她搬了個小凳子坐在李沙沙旁邊,雙方平視的情況下說:“比翹課更嚴重的,是說謊翹課。”
李沙沙從兜裏掏出一張紙。
“什麽?”
“我的檢討。”
這是一封規規矩矩的檢討書,至少八百字反思,通篇看完李戲春只覺得是時候考慮跳級的事情。
做好鋪墊,李沙沙說出真正的訴求:“帶我上山。”
“你是小男子漢,不能總想著找爸……”
李沙沙打斷她,指路道:“請看倒數第二段。”
李戲春瞄了一眼:
-從國外回來後,爸爸錄制綜藝,參加采風活動,導致聚少離多。
-我活的像個孤兒。
“……”
筆下寫盡心酸,真人卻端坐在沙發上一板一眼談條件。
李戲春認輸:“收拾東西,現在帶你去。”
李沙沙只拿了一件外套就下樓,看到她在搜順風車,建議道:“你可以以此為由聯系男友,一味逃避不是辦法。”
頓了頓補充說:“這都是爸爸說過的。”
李戲春沒忍住伸出食指在他額頭戳了下,無奈道:“別學你爸,把感情看太透了不一定是好事。”
李沙沙:“所以我沒有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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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下班早,剛出公司門口高尋手機就響了,李戲春話說得很直接:“有時間麽?”
高尋停步,幾乎不帶猶豫道:“有。”
“送我上山,順便聊聊。”
“好。”他也沒問是什麽事,直接去開車接人。
秦晉和助理正好在車庫,助理把頭伸去車窗外,納悶道:“這麽急?叫他都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