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盤子裏還剩下最後一個雞翅。

李相浮特意在外面刷過一層淡淡的蜂蜜,色澤誘人,光看都能想象到入口時的香脆。

李戲春毫不謙讓地準確夾中,保持高貴冷艷的姿態剔除骨頭,壓根不在乎周圍人的面色各異。

“傳男……不傳女?”陳韓喃喃重復了一遍,忽然問:“那筱筱呢?”

李戲春眸光不動,繼續安靜剝雞翅骨。不久前李相浮被趕出家門好一段時間,她多少也聽說了點緣由。

享受完細嫩肉質的美味,李戲春這才邊擦著指尖的油,邊慢悠悠道:“一個養女,有什麽資格被納入我們家的成員範圍?”

陳韓下意識仰著脖子辯駁:“你怎麽能這麽說筱筱?”

李戲春扔掉紙巾,抱臂說:“她都和我們不在一戶口本,有什麽不能說的?”

陳韓笨嘴拙舌,一時心中各種滋味交織,又是同情筱筱的身世,腦海中又不斷上演李相浮救自己時的畫面。

作為純粹的視覺生物,劉宇的朋友就很直接,還在想著李相浮那雙腿。

混亂的場面中,劉宇打圓場:“時間不早了,回吧。”

友人點頭。

見他們起身拿外衣,李戲春喊了聲‘張阿姨’:“麻煩叫一下相浮,讓他下來送送。”

客廳還坐著李老爺子,基本的禮節不得不保持周全,之後李戲春和他們交談了兩句,一直到李相浮下樓,才‘功成身退。’

陳韓父子也沒有多待,劉宇帶著友人離去,陳父也開始和李老爺子告別,笑著說:“有空來度假村,我們新推出的水療項目反饋還不錯。”

李老爺子含笑應下。

人一走,客廳內瞬間變得冷清,張阿姨來收拾桌子,感慨道:“留學生活鍛煉人,這做飯的水平比我厲害多了。”

一晚上說了太多話,李老爺子略顯疲憊地靠在沙發上,暗示性地咳嗽一聲。

李相浮會意,走到在他旁邊坐下。

李老爺子眼睛睜開一條縫,斜眼瞄過去說:“陳韓兩次來前後態度不一,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和發號見面一樣,李相浮最近擅用荒唐掩蓋荒唐的法子。

“沒,我想說的是另外一件事,”他盡量簡短:“我找了兩個心理醫生,明天起您可能經常會在房子裏看見他們。”

李老爺子皺眉。

李相浮進一步解釋:“我最近心理狀態不大好,專門請人來做針對性分析治療。”

之前他每日會刻意出去,保持在外停留五個小時的狀態,但因為幾乎沒朋友,日常多是參加一些聚會活動打發時間,沒有在家裏自在。

聽完,李老爺子閉了閉眼:“盡量讓人白天來,身份一定要調查清楚了。”

他多少也感覺到李相浮狀態不對勁,否則不會請諾頓博士,誰能想到差點引狼入室。

·

翌日一早,李老爺子就聯系了陳韓的父親,跑去療養度假,準備愜意享受一個周末。

李戲春聽說家裏要來兩個心理醫生,覺得煩躁,索性和李懷塵一起跟了過去,李安卿獨自一個人待在房間,不知在做什麽。

想著家裏沒什麽人,李相浮給張阿姨安排了一天假。

心理醫生來得很早,甚至趕上了李相浮早間彈琴的環節,同時目睹大人孩子交流數分鐘哲學的詭異場景。

李相浮抱琴回屋的時候,兩名心理醫生坐在庭院交流:“會不會是基因問題?”

和調侃無關,有些基因天生就對行為有影響,譬如反社會人格,很多就是先天基因所帶,且存在遺傳可能。

一個六歲的孩子,有這種談吐,絕對不是靠模仿便能達成。

“不好確定,只能繼續觀察。”

……

上午是刺繡時間,李相浮不習慣別人進自己房間,把東西搬出來坐在庭院裏繡。

“爸爸,今天你沒水群。”李沙沙提醒。

李相浮點了點頭,看向心理醫生:“我記得這種職業有嚴格的保密性要求。”

“除非特殊情況,泄密屬於違法行為。”

得到確切回復,李相浮平靜登錄小號,站在石頭上切換溫柔女聲,一開口卻是字正腔圓豪情壯志,待到朗誦完一大段,收尾時嗓音更加明亮:

“……讓暴風雨來得

更猛烈些吧!”

大約空了三十秒,又軟綿綿地補充一段語音:“希望這首詞能振奮大家的精神。”

酥軟的語調似乎都能把骨頭融化了,心理醫生血液有些沸騰面色卻不變,詢問這麽做的緣由。

李沙沙搶答:“對比才好突顯最後一句腔調的銷魂。”

“人家問的不是這個,”李相浮無奈揉揉他的腦袋,說:“用小號,是因為我需要從群成員身上套些信息。”

心理醫生只關心重點:“這種方式……”

“他攛掇的。”李相浮看了眼李沙沙,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