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秦晉的燒在第二天就退了。

他沒有再心血來潮繼續裝柔弱,因為趕上周末賦閑在庭院,神情中透露出一絲愜意。

任何東西有了特別的意義後,看待的眼光也就格外不同。從前秦晉和其他人一樣,嫌棄過分濃艷的花朵,如今瞧著嘴角卻能勾起一抹微笑。

李相浮搬琴下來時,視線在懷著淡淡笑意的秦晉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兩人誰都沒開口。

抱琴的長發男子和穿著簡單利落的成功人士,中間似乎被花朵切割了一個時代,卻又透露出詭異的和諧。

靜謐稀罕的畫面終結於一陣鈴響。

秦晉坐直了些,幾乎沒說話,只是隨便用了單音節的語氣詞推動對面說下去,不超過一分鐘的時長,主動結束了通話。

見通話主動權全部掌握在他手裏,李相浮以為是保鏢來電,便問:“孔永貴那邊有消息了?”

不知道在想什麽,秦晉反應慢了幾秒,後知後覺‘哦’了一聲,說:“還沒有,中途他還想著借上廁所為由逃走。”

李相浮聽了也不覺得著急,孔永貴不像是心理素質好的,用不了幾天估計就會放棄掙紮。

秦晉在他面前不會特意掩飾情緒,眼中因為賞花聚的光散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有些駭人的陰霾。

李相浮問:“公司出了問題?”

這話說的他自己都不信,前幾天才在新聞上看秦晉的公司新開發出一種計算手段,市值預估會再翻30%。

“是我母親。”

“……”

秦晉從未開口提起過生母,李相浮一度認為對方已經去世,才會讓他閉口不談。

感同身受的前提往往是同病相憐,李相浮很快明白在秦晉的成長過程中,母親這一角色並沒有占有多少比重。

一時間,他不知道是該繼續問下去,還是膚淺地進行話題轉移。

“沒什麽可避諱的。”秦晉的語氣很平淡,簡單的就像是在探討今天天氣如何:“她酗酒,搞過傳銷還喜歡賭博。後來和我爸離婚時,要走了家裏的全部財產。”

李相浮一怔:“你爸也樂意?”

秦晉點頭:“條件是她放棄撫養權。”

其實這根本不算是條件,以那個女人的自私自利,絕對不會要一個拖油瓶跟在身邊。

聞言李相浮幾乎不用想,就能推測出對方打電話的目的:“問你要錢?”

秦晉嗤笑一聲:“不然還能為什麽?”

李相浮‘嘖’了一聲:“你發家早,她竟然才找上門。”

“之前她隱瞞婚史,嫁了個富豪,”秦晉緩緩道:“私下張口被我拒絕幾次後,擔心兩頭占不著,就沒怎麽糾纏。”

李相浮聽到‘之前’這個限定詞,頗為同情道:“現在呢?”

秦晉眉峰一動,偏過頭看他,對視間,兩人竟同時笑著搖了下頭。

不外乎是財產揮霍一空,現在又想撿起這一頭。

再浮躁的心思在悠揚的琴音下多少能得到紓解。

李相浮開始彈起一首《解新愁》,意境闊達,秦晉坐在一邊微眯著眼,漸漸被代入琴音打造出的世界。

“問君能有幾多愁……”李沙沙聽到琴音,負手走入院中,以一首詩為引子,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

秦晉原本可能只有一分無奈,在他各種引經據典灌輸心靈雞湯下,再看天空都是灰色的。

李相浮斜眼望過去,李沙沙語調逐漸減弱,隨後徹底終結這個話題,將兩本打印好的小冊子分別放在二人面前:“這是劇本。”

隨手一翻,忽視劇情其他方面都很合格,連個標點符號都挑不出錯處。

以李相浮和秦晉的記憶力,演出前一晚再背台詞都沒問題,但李沙沙來自然不是為了只給劇本。

一來秦晉並未明確答應過要參與表演,趁著李相浮在,料想他會給幾分薄面,事實佐證了猜想。

秦晉並未把劇本扔回來,李沙沙全當做是默認參演。

再者就是為了‘拉贊助。’

“爸爸,我需要專門定制的演出服裝。”

“好。”

他答應的這麽幹脆,倒讓李沙沙的口吻開始不確定:“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

比方說珠胎暗結。

搭档多年,哪怕他是面癱臉,李相浮一眼也能判斷出系統在想什麽:“本月零用錢減半。”

“是要用來養弟弟妹妹嗎?”

李相浮:“減三分之二。”“西塞羅曾說每個人都會犯錯誤,但只有愚人知錯不改,爸爸,我知道錯了。”

李相浮起身準備把琴放回去,回頭說:“你可以去換鞋了,現在出門還能趕上吃午飯。”

李沙沙等他離開庭院後,仍舊是處於站在原地不動的狀態,良久,他看向秦晉:“我觀你天庭飽滿,未來感情應該會非常順利……”

秦晉:“說重點。”

李沙沙:“我想要零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