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為你,也不為你

之後的情景是, 寧延說完那句話後,周奚冷笑著瞥他一眼,“寧隊, 你哪裏是不才,明明是才高八鬥。”

自此,沒再沒搭理過寧延半分。連下纜車, 寧延想牽她,都被她身體一偏, 輕巧閃過。最後,還是盛懷揚虛撫了寧延一把, 否則他怕是要再隨著纜車坐回起點。

縱是如此,出了纜車站, 寧延立馬像一塊牛皮糖似的粘上去。

夏時初跟在他倆身後, 看著他們重復著靠上去—被推開,再靠上去—再被推開, 繼續靠上去……循環反復、樂此不疲,一直鬧到台階下,寧延才突然摟住她的腰, 將她攔腰抱起來, 舉得跟自己同高,然後就這麽親了上去。

渾然不覺這是在山上, 更把跟在後面的她和盛懷揚當成空氣。

不過, 夏時初也沒心思看他們打情罵俏, 而是在消化寧延在纜車上說的那些話。

他說——五年前就找過盛懷揚, 算算時間不就是盛懷揚準備回國前嗎?

她故意放慢腳步,拉開跟前面二人的距離,落後一兩米後, 才轉頭問盛懷揚,“寧延說得時間是不是就咱們分手前?”

“嗯。”盛懷揚並不打算隱瞞,“他聽說我準備回來,邀請我加入KR。”

“你答應了?”

他點頭,不緊不慢地講出當年的過程。

他們的一年之約定在夏時初生日。其實,在她拿到GC的正式錄用通知時,他便開始籌劃著回國,並且按照銘基的流程,提前3個月向公司提交了辭呈。

按理,進入離職程序後,他不應再接手新的項目,但當帶他入行的董事找到他,說國內一家公司想做一期短期融資項目,但指定要由國人來做主要對接人。

起初,他有過短暫猶豫,但在評估過項目周期和回報率後,他很快做出決定,先做完這個項目再回來。

“我原想這類融資項目一般2-3個月就能完成。我拼一點,爭取在2個月內完成,還能趕回來給你過生日。而且,做完就能拿到一大筆獎金,能還掉買房的錢……”他苦笑,“結果,我太樂觀。”

雖然他帶著團隊加班加點,日以繼夜,但由於樂觀估量公司的信用等級評估等信息,導致項目卡殼,硬是比他預想的晚了整整一個月。

“所以,那幾個月你不跟我聯系、我打電話、發信息你也經常不回,都是在忙這個項目?”夏時初望著他問。

盛懷揚點頭,“當時真的感覺連呼吸都沒時間。”

“那你不會說嗎?”夏時初猛地停住腳步,憤然地甩開他的手,“你就不會告訴我,你在忙正事,在為我們的未來考量謀劃,要晚一點回來?”

“你是啞巴嗎?”她氣得紅了眼,聲音禁不住地哽咽,“你什麽都不說,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以為你不想回來,所以故意不回我信息、不接我電話,想讓我知難而退……”

說話間,眼淚已奪眶而出,簌簌落下來。

“你知不知道那幾個月我多難熬,我一邊猜你的心思,一邊又跟自己說不要瞎猜;我想問你幹嘛不理我,又怕問了你順口就會說分手。”

“對不起。”盛懷揚擡手想擦拭她的眼淚,卻被她掙開。

她倔強地仰著脖子,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砸下來,“我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看手機,可我最怕的也是看手機。每次收到你的信息,接到電話我都是又高興又害怕。高興能跟你聯系,又害怕你下一句就會說我們分手吧。”

那種忐忑的、惶恐的、惴惴不安、戰戰兢兢的情緒日日夜夜地折磨著她,到後面,她開始失眠,開始成夜成夜地睜著眼睛陪他“過”美國時間,開始吃不下東西,直到暈倒在項目現場……

她臉色因為憤怒有些發紅,掛在臉上的淚珠仿佛一粒粒帶刺的鋼珠紮在盛懷揚心上,而她的話,更像一把帶著勾子的匕首,一刀刀刺進去,又拉出來,疼得他呼吸都痛。

他上前一步,用力將她攬進懷裏,“初寶,對不起。”

他收緊手臂,緊緊抱住她,“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一直以為哪怕我什麽都不說,你也能明白我。”盛懷揚貼在她耳邊,音色不穩,“所以,我想一切塵埃落定後再告訴你,給你個驚喜。”

誰知,變成了悲劇。

夏時初趴在他肩頭,哭得難以自已,“你不說我怎麽會明白?”

“嗯。”他急忙認錯,“我太笨,太自以為是。”

夏時初伏在他肩頭哭了一會兒,情緒慢慢平息下來。這些陰錯陽差地誤會,說到底又歸咎道他們之前關系的根本問題——缺乏有效溝通。一個打死不說,一個悶頭瞎猜。

平白給彼此添了那麽多悲傷和慘痛,浪費了這麽多年的時光。

夏時初越想越氣,氣他,也氣自己,實在氣不過,最後恨恨一口咬住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