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真情還是假戲
夏時初對盛懷揚那塊刺青充滿了好奇。
他們做過這時間最輕-呢的事, 但她向來不是很放得開,年少時羞澀,年紀漸老還是沒點長進, 所以還真沒留意過那處位置。
“我想看看。”她手觸在那塊粗糙的皮膚上,心跳有些快。
盛懷揚伸手去撳床頭燈,沒亮, 方想起之前太過急迫,竟連電卡都未插。
他走回門廊, 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門卡,放進電-槽。
屋內明亮。
他回來, 站在床頭,彎腰吻她, “我先去洗一下, 臟。”
直起身子,手腕被她握住, “我也去。”
盛懷揚頷首,再次彎腰將她打橫抱起來,進入洗手間。
**
氤氳的熱氣裏, 夏時初終於看到了那一處刺青。
人魚線還要往下些, 小小的一串字母,青藍色, 落在他冷白的皮膚上, 與周圍隱隱透出的青色血管一起, 混雜出一種令人心顫的痛意。
跟她想象的龍飛鳳舞不同, 這圖案挺娟秀,走筆柔和帶了幾分俏皮,讓她似曾相識。
她手指輕輕撫上去, 感覺到盛懷揚的身體緊了一下。
“痛嗎?”她仰著脖子問。
盛懷揚搖頭。
她微涼的指尖撫過一個個字母,到最後的T時,倏地頓住了。
難怪似曾相識,這是她的筆跡。
她寫T時習慣連筆,左長右短,橫和彎勾連寫,壓出一個扁扁的小三角,勾子則高高拉起,像個小圓勺。
她直直地盯著那個小圓勾,喉頭湧上一陣又一陣的酸楚。
“我寫的?”她哽咽地問。
“嗯。”
酸意猝然撞進眼眶,嘴角卻扯出一個自嘲的笑,“盛懷揚,你說得對,我記性真差。”
她竟然不記得什麽時候給他寫過這個字。
似是猜到她的健忘,盛懷揚苦笑一下,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拉起來。
“沒事,我記得就行。”他輕柔地擦掉她臉上的淚。
她給他的,他都記得。
夏時初凝著他墨黑的眼,“什麽時候紋的。”
“前年。”
眼淚又湧了出來,夏時初紅著眼打了他兩下,“都不在一起了,你癡情給誰看?”
盛懷揚牽了下嘴角,沒應聲。
沒想過給誰看,只是想如此而已。
那年冬天,北美遭遇百年一遇的暴風雪,整個紐約陷入半癱瘓。
由於出行極為不便,華爾街的各家公司趁機給全年無休的banker們放假休息。
不過,對於盛懷揚這樣的工作狂來說,只是換了個地方辦公。
那日,他在公寓看一份關於通信網絡技術的行業研報,裏面有幾個數字通訊的地方講得不是很清楚,他起身去書架翻找一本早前看過的專業書,抽出來時,不小心把旁邊的書帶落在地。
他彎腰想去拾,視線就這樣觸到掉在地上的粉色便簽紙,整個人便如被點穴一般,僵愣在原地。
下一瞬,一股沉悶地鈍痛從心臟某個隱匿的角落嘭發而出,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緩緩地躬身,身體彎曲得仿佛一只負重的雕塑,極慢地撿起那粉色的小紙條。
目光落在上面的單詞和兔子上。
那張他刻意掩藏的笑顏就這麽躍然於眼前,還有她嬌嬌糯糯的聲音:
“盛懷揚,我喜歡你哦。”
“盛懷揚,我可以追你嗎?”
“盛懷揚,你就安心在美帝賺錢,我等你回來,你要是不回來也沒事,我會追到美國去的。”
“盛懷揚,我愛你,會一直一直愛你……”
心臟的鈍痛轉為尖銳的劇痛,宛如被一把鋒利的鋸齒攪割著。
他深吸幾口氣,平靜地將那紙扔進廢紙簍,拿了想要的書重回辦公區,繼續投入工作。
是夜,久違的失眠造訪。
他沉默地吞下一片藥,上床睡覺。
屋外的風雪未停,暴風肆虐著世界,發出可怕的嗚鳴,他安靜地躺著,意識在藥物作用下漸漸散開。
陷入黑暗前的一刻,耳邊的風聲驟停,取而代之是氣鼓鼓的命令,“盛懷揚,你要永遠記得我,一生一世只愛我,知道嗎?”
他緩緩睜開眼,對著黑暗和虛空撇了下唇。
真的是蠻不講理的霸道。
翌日,他推開了唐人街上的刺青店門,師傅問,“想紋什麽?”
他遞上照片。
“紋哪兒?”
“腹-股-溝。”
“這裏皮膚最薄,血管多,紋起來會很痛,要不換個地兒,給你紋腰上。”
“不用,就這兒。”
痛,才能永遠記得吧。
夏時初抱住他,哭出了聲,“你幹嘛這樣?難不成沒了我,你還真不結婚生子嗎?”
他摟緊她,低低地嗯了一聲。
很輕,卻像千金壓在夏時初心頭,她知道他會做到。
“傻子。”她在他背上拍了一下,“你想讓我內疚一輩子,誠心讓我不好過。”
“不是。”他扶著她後腦勺,聲音落在她耳畔,“只是想不出,除了你,還可以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