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復寵路

大約是床榻的軟硬度不是自己熟悉的感覺,再加上景和帝即使再小心,也還是會發出一些聲響,所以敬則則最終還是醒了,但卻不敢睜眼,只等著外面沒有動靜兒了,心想景和帝這會兒泰半是打拳去了,敬則則才忍著疼一骨碌地爬了起來。

別看昨夜景和帝花樣繁多,可真落到實處時,卻是實打實的欲噬人骨髓,敬則則心知肚明他是在變著方兒地責罰自己,對自己撒氣,卻又無可奈何只能任他雨打風吹去。

不過即便是這般疼,敬則則還是起身穿了衣裳就帶著華容走了。華容是跟高世雲一起到煙波致爽的,畢竟敬則則需要人伺候,高世雲想得很周到。另外還派人去了秀起堂,替敬則則取了換洗衣裳。

“娘娘,不沐浴再走麽?”煙波致爽裏的宮女上前恭聲詢問。

“不用。”敬則則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就想趁著景和帝不在趕緊走。因為她腦子裏現在是一團亂麻還沒想好後面的路怎麽走?

就這麽讓景和帝和了稀泥,床頭打架床尾和?別說景和帝了,就是敬則則自己都瞧不上自己。

但是其間的分寸實在太難掌握了,若是拿喬多點兒,很可能景和帝一發怒,以後日子難過,當然也有些許可能他還會繼續包容。然則依敬則則對皇帝的了解,他雖然喜怒不形於色,然則脾氣並不算好,所以兩年前他們才會徹底鬧崩。

而這一次皇帝回頭找自己,或許只是因為這一屆入宮的秀女都不得他歡喜,哪怕那三人琴、歌、舞已經奪天地造化了,但不鐘意就是不鐘意。

敬則則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覺得好煩躁啊,有了選擇之後反而更添亂,景和帝還不如不回頭呢。

出了煙波致爽,敬則則才發現自己面對的具體困難是什麽。從煙波致爽走回秀起堂,在這種渾身酸脹痛的情形下,敬則則想想就很想暈倒。

豈料才出院門就看到自己的步輦正等在門外,是龔姑姑安排的,敬則則瞬間就在心裏把龔姑姑給親了一下,身邊有這樣的人,實在是一大福氣。

敬則則回到秀起堂,好好地泡了個澡,回到了自己的地盤,各種舒心方便,難怪人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只是她卻不想想,這才多久啊,她就把秀起堂當成了窩,那以前住了那許久的水芳巖秀算什麽?

龔鐵蘭在華容替敬則則絞頭發時輕手輕腳地走到了一旁,笑著道:“娘娘,這下可總算是盼得雲開見月圓了。”

敬則則打了個哈欠,什麽圓?缺還差不多,缺德的缺。她也是萬萬沒料到景和帝連臉面都不要了,竟然……總之敬則則覺得自己昨晚還是表達出了不想侍寢的意思的,雖然後來有點兒走形。

想著這樁事兒,敬則則的腦子就清醒了。

她還沒打算跟皇帝就這麽和好。失寵就失寵吧,反正又不是沒失過。

不過經過昨晚敬則則多少還是確定,景和帝心裏是有她一席之地的,雖然可能只是米粒大小的地,管他是見色起意還是別的,總之他對自己還有興趣,這就是敬則則的本錢。而本錢是要收利息的。她不打算就這麽不明不白,模模糊糊地把舊事了了。

然則皇帝的自尊比誰都強。這一次如此行事,實則已經是自傷自尊了。敬則則嘆息一聲,估摸著自己再拿住舊事不放,景和帝可能會徹底冷落她。

她這又開始糾結上了,明明已經做了決斷了的,可還是糾結。

不過其實決斷從她無聲地離開煙波致爽就已經做出了,相信景和帝心裏已經明白她的意思。

敬則則睡了個回籠覺,在床榻上靜靜修養了兩天,下床走路才能如常,只是膝蓋、大腿、以及胸口的痕跡卻還要好幾日才能完全消退。

這兩日秀起堂的宮人全都挺胸擡頭的,似乎主子重新得了聖恩,他們去外面說話也硬氣些了。只當敬則則從此就要跟以前一般一飛沖天了。

然而敬則則心裏卻涼悠悠的,怕她們白高興一場,這人最怕的不是沒希望,而是給了希望,卻又眼看著它破滅。

這兩日景和帝那邊兒都沒有什麽信兒,龔鐵蘭在宮中經營多年,打聽的路子還是挺廣,說是今兒晚上景和帝翻了瑾婕妤衛官兒的牌子。這位如今炙手可熱,頗似柳緹衣盛寵那會兒的架勢了。

龔鐵蘭說完似乎還生怕敬則則生悶氣,所以很是關切地看著她。

敬則則朝龔鐵蘭安撫似地笑了笑,但心裏卻明白,景和帝怕是怪她不識好歹了?這是要徹底失寵了麽?否則傻子也知道,破冰的關系得趁著熱乎的時候趕緊捂化,而不是這樣撂在一邊讓它重新凍住。

但不管景和帝的態度如何,皇後那邊卻叫人送了幾個大西瓜來。說起來也是滑稽,西瓜這樣民間常見的東西,敬則則卻已經兩年多沒吃過了。宮中得寵點兒的奴才都能吃瓜,可她一個失寵的嬪妃,能吃上不餿臭的飯菜已經是阿彌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