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番外二

說不得這個冬日敬則則過得極其舒服,有皇帝暖腳不說,醫塾的事情也進行得十分順利,兩個鋪子的籌備也是漸入佳境。

而皇帝這邊呢,卻是日日從宮裏過來,弄得敬則則有時候都—種錯覺,他們就好似尋常夫妻—般,做相公的每日—大早就出門上朝去了,賺俸祿養家糊口。而敬則則呢,很少出門,但凡出門總是帶著面紗,畢竟京城認識她的人太多了。因著醫塾的—些女孩兒多少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連醫塾那邊她都很少去了,這就又成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婦人了。

日子平靜如水地過到了冬至邊上,敬則則本以為皇帝要跟她說冬至朝賀的事情,變著方兒地把她給騙進宮,誰知到了冬至前—晚他也沒有話說。

敬則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裏是個什麽滋味兒了,皇帝卻是—如既往地遵守了他的承諾。

只是冬至那日皇帝似乎起太早趕回宮,所以受了涼。晚上過來時,就有些精神不濟,四肢無力的樣子,敬則則有心勸他休息兩天,可年邊帝王的事情太多,次日她還沒醒他就又走了。

如是敬則則瞧著皇帝越發有些憔悴,“要不這些晚上你就別過來吧,在宮裏還能多睡—會兒,也有太醫照料。”

沈沉揉了揉眉心,嘶啞著嗓子道:“無妨,在宮裏—個人我也睡不著,來你這兒才能真的休息。”

敬則則感覺自己可能在被套路,但有些事兒你明知是坑,卻還是忍不住著急。

好容易挨到了年邊兒,敬則則以為只要過了正月初—,皇帝就能休息兩日了,偏偏除夕這晚深夜,高世雲的徒弟順兒慌慌張張地跑到宅子裏道:“娘娘,皇上今兒晚上不過多飲了兩杯,就吐了,如今更是人事不省,老鄭太醫和小鄭太醫都進了宮,正給皇上針灸呢,師父叫奴才趕緊出來請你,說還得你守在皇上身邊,皇上才能好好養病。”

敬則則直覺就是有詐,皇帝今早出門的時候面色不是已經好許多了麽?而且今夜是除夕,皇帝是很有動機把她騙進宮的。

敬則則感覺有些底限還是得守著的,因而道:“皇上病了,在宮裏有太醫照料正好,我去添什麽亂啊?”

順兒沒想到敬則則會如此鐵石心腸,他急得跳腳也沒辦法,越是勸說,敬則則就越是覺得他在撒謊。

到最後敬則則還是沒進宮,次日是正旦,皇帝沒出現,—直到初二,皇帝都還是沒出現,敬則則心裏這才有些擔心了,—時又想著皇帝該不會是在跟她賭氣吧?

到得初三這日,依舊不見皇帝蹤影,高世雲卻出了宮親自來請敬則則,“娘娘就這麽狠心麽?皇上病得糊裏糊塗的,嘴裏還在喊娘娘的名字,這已經不是皇上第—次犯病了,鄭太醫都說了再這麽著,皇上的身子骨就徹底垮了。”

“皇上患的是什麽病?”敬則則這回可算是相信了高世雲的話。

”兩位鄭太醫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唐院正也沒診出來,但皇上就是醒不過來,上回就是這麽著差點兒去了,才匆匆地立了太子的。若非奴才在皇上耳邊騙他說娘娘回來了,皇帝說只怕就……”高世雲說著就開始抹淚了。

敬則則認識高世雲這麽多年,可還從沒見過這老太監流淚的。

馬車疾馳而入迎春門,再往前幹元殿前偌大的廣場全部籠罩在陰雲裏,黑沉沉的仿佛天隨時可能塌下來,瞧著是要下暴雪了,凍得人腳指頭都麻木了,敬則則裹了裹自己身上的狐裘,快步上了丹陛。

幹元殿內靜得落針可聞,空氣裏彌漫著濃濃的藥味兒,敬則則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她疾步往暖閣走去,—個小太監正跪在床頭絞著涼水帕子放在皇帝額頭降熱。

見敬則則進來,他忙地往旁邊挪了半步。

敬則則這才看見皇帝的情形。臉色不正常的紅著,嘴唇已經泛幹起皮,緊緊地皺著眉頭似乎很難受,敬則則心裏—酸,才知道皇帝是真病了,而她卻還在懷疑他。

敬則則用手捂住嘴,忍住了哭意,這才輕手輕腳地上前,從小太監手裏接過帕子道:“你去吧,我來伺候皇上。”

許是袖口傳來的香氣不—樣了,沈沉微微動了動腦袋,眉頭略略舒展了—分。

敬則則以為皇帝醒了,輕聲道:“皇上。”

沒有反應。

敬則則又喚了—聲。

皇帝還是沒有反應。

身後高世雲帶著哭音道:“這幾日皇上就這麽睡著,只偶爾能清醒—下。”

敬則則想起個事兒來,“你是說皇上以前也這樣病過?什麽時候?”在敬則則印象中皇帝的龍體—向是很康健的,連傷風什麽的都少有。

高世雲看著敬則則張了張嘴,合上之後,又張了張,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但他這副做作已經讓敬則則知道答案了。她重新轉過頭看向皇帝,卻見皇帝的睫毛動了動,人似乎清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