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君父之憂(第2/3頁)

在這種情況下,曹家人便再也坐不住了,他們心裏很清楚,如果還不趕緊行動,下一個就是江寧織造的曹家了。

現任的江寧織造郎中曹頫不過二十七歲,他原來只是曹荃第四子,後來曹寅的嫡子曹颙病逝以後,偌大的曹家便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來接替江寧織造的差事,後來李煦便向康熙請旨,稱曹頫可以承嗣,即請將曹頫給曹寅之妻為嗣,並補放曹颙江寧織造之缺,亦給主事職銜。

當上了江寧織造的曹頫雖然生得一副好面孔,也做得一手的好學問,可是當上這個內務府的差事,卻明顯應付不過來。只是先前仰仗著曹寅的余蔭,倒也沒有出現什麽大的岔子,然而如今問題就來了,雍正繼位了!

雍正自然無法忍受江南還有那麽大的虧空擺著,雖然他知道這些虧空基本上,都是康熙數次南巡江南所留下的,可是這並不妨礙雍正拿這幾個織造府開刀,來填平國庫的虧空。

在這種情況下,曹頫也只得多方找門路去求情,希望能找到合適的人,在雍正面前多說說話,也好平安的度過這一劫。可是這人人都知道,眼下的江南三織造都是要倒黴的,任憑給再多的禮品,卻也不肯收,更不用說幫忙了。

等到範時繹就任以後,曹頫便有心拉攏關系,想著上門前來拜訪,可是範時繹卻一直不見,也只好強自壓住內心的焦急,只是時不時卻是去提出拜訪,如今見範時繹答應了下來,當下便遣人帶著一些禮物去拜訪範時繹。

曹頫帶人來訪,範時繹也是一副如沐春風的感覺,他拉著曹頫的手,感嘆道:“原來在京師的時候,我也曾拜訪過令尊,只是這一晃快十年了,你卻是長得這麽高了,你也別客套了,叫我世叔吧。”

雖然原來的曹家跟範家啥關系都沒有,可是一點也不妨礙此時的曹頫叫上一聲世叔,臉上也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激動,輕聲道:“世叔有所不知,曹家這些年過得實在艱難,卻也無顏去打攪叔父,如今也是實在沒有了辦法,還望世叔莫怪。”

此時宴席上已經拜訪了十幾個江南的小菜,這些菜品雖然做得極為精致,可是對於曹頫而言,也不過爾爾,他當了許久的江南織造,可以說沒什麽是想吃吃不到的。不過對於範時繹這個久居北方的漢子來說,倒有幾分新鮮。

範時繹夾起了一道糯米八寶鴨,放進嘴裏細細品嘗著,這才笑道:“老夫在北方的時候,也較少吃這南方的風味,如今這一口,便勝過無數名肴。”

曹頫只當他過去未曾吃過,便在一旁敷衍道:“世叔倒是老饕,這一道糯米八寶鴨確實不凡,做法也相當有講究,其中的難點不在於火候,而是在於做到時候,需要將整只鴨子拆骨,還得皮肉不碎方可……”

範時繹臉上泛起了一道笑紋,輕聲道:“這鴨子做起來麻煩,吃起來倒是輕松,倒是鍛煉廚子的一手好刀工。”

“正是,若是尋常人做這道菜,這第一步便跨不過去,只有那等浸潤了幾十年的大廚,才能做出這般的好手段來。”曹頫即便是再愚笨,他心裏也已經明白了,範時繹說這個恐怕另有深意,便微微前傾著身子,“世叔可有指教?”

範時繹嘿嘿一笑,“既然你叫我一聲世叔,我也不拿那些空話來搪塞與你。當今皇上天資聰穎,絕不亞於先帝,戶部虧空一案,並非皇上一時心血來潮,實在是因為當今的天下,原本就如同這八寶鴨,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是先前,皇上絕不會這般動作……”

“可是眼下出了一個復漢軍,還有一個朱一貴和白蓮教,這鴨子既然都已經破了,誰還在乎傷著的是皮還是肉?”

曹頫輕輕嘆了一口氣,他苦笑道:“這天下,難道就容不得我曹家苟活嗎?”

範時繹卻是又夾起了一塊鴨肉,嘿嘿一笑:“這得看你曹家怎麽做了,若是繼續這般下去,自然是皮肉不存。”

曹頫心裏明白了,他起身跪在了範時繹面前,低聲道:“若是大人能夠保全曹家,曹家願以大禮相謝。”

範時繹卻是又搖了搖頭,他頗為深意道:“此番絕非是我能保全曹家,曹家想要擺脫困局,只能選擇自救。”

“自救?如何自救?”

曹頫畢竟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在範時繹這種老狐狸面前,被玩得團團轉,實在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範時鐸輕輕嘆道:“既然是楚逆的出現,導致局勢發生的變化,這破局的點便也是在楚逆上。曹家得向皇上證明忠於朝廷,忠於大清,最好的辦法便是起團練,抗楚逆。”

“團練?可是……這會不會引起什麽誤會?”曹頫有些猶豫,他對於團練這個詞,始終都有些忌諱,這玩意鬧不好是有大禍臨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