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聯土抗楚

五月,景山,壽皇殿。

張廷玉手裏持著聖旨,站在了允禵面前,他一字一句地念著聖旨,其言辭之深切,卻是感動肺腑,只讓人覺得兄弟情義之深重。

然而此時跪在地上的允禵,則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樣,並沒有絲毫的感動痕跡,只待張廷玉頒下聖旨過後,這才緩緩站起了身子,接過了聖旨。

“張大人,皇上還有什麽話要帶給奴才的嗎?”

允禵面容中透著幾分滄桑,特別是眼睛更顯得無比灰暗,唯獨望著張廷玉時,才透出幾分光來。

張廷玉望著這位過去意氣風發的大將軍王,低聲道:“皇上的意思是,王爺還是好生在這裏讀書,至於佛經到時候會安排人送上來。”

“恩,本王知曉了。”

允禵隨手將聖旨放在了桌子上,隨後便端起了桌面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這意思自然很明顯,要端茶送客了。

世人皆巴結他張衡臣,可是在他老十四得意之時,他一個張衡臣算得了什麽人物?根本都不值得他這個大將軍王拿正眼相瞧。

然而世事多變,如今的大將軍王卻只是一個連封號都沒有的郡王,還是一個被幽禁的郡王,而張廷玉卻儼然是軍機處重臣,手執朝政大權了。

張廷玉並沒有被允禵的態度觸怒,只是掃視了一眼桌子上聖旨,輕輕嘆口氣,“王爺,如今京城正在流傳一個謠言……”

“哦?”

允禵的手指微動,隨手便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有些不自然地輕聲道:“衡臣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如今的境地,再多的謠言,也飛不到景山上面來。”

“奴才自然知曉這個道理,可是這個謠言卻傳得似模似樣,還跟王爺您有很大的關系,皇上心裏難免會多想幾分,奴才也就鬥膽問了。”

張廷玉的神色絲毫未變,似乎根本沒有發現允禵的小小失態,只是自顧自地說著。

允禵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他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本王一直都在景山讀書,這哪裏的小人,卻敢胡亂造謠生事……衡臣,你可得替本王向皇上說清楚!”

張廷玉見允禵這般說,卻是深深望了對方一眼,“皇上有些事情自然是心知肚明,卻是不用奴才去說,只是王爺日後行事還需更加謹慎才是,不要中了奸人的圈套。”

“衡臣所言,本王知曉,日後還需要衡臣替本王在聖上前面多多美言才是……”

允禵臉上有些悻悻地,他自然知道外面人行事已經露了馬腳,如今聽到張廷玉這般直言警告,一種久違的害怕情緒卻是從心底升騰而起。

“還望王爺好自為之,奴才這便回去復命了……”

等到張廷玉離去之後,允禵卻是呆呆坐了許久,過了好一陣子,他猛地一揮胳膊,卻是將桌子上的茶杯連同聖旨一同掃在了地上。

破碎的茶杯碎片,連同裏面的茶葉一同飛濺而出,卻是讓允禵的手掌被劃開了一條小傷口,不斷有獻血從掌心裏流出,滴在地上。

很快,在外面守候的奴婢們進來,一個個一言不發,低著頭拿著藥物、紗布進來給允禵包紮,剩下的人則是飛快地將地上的茶杯碎片掃在了地上,還有一個奴婢則是小心地撿起聖旨,雙手舉過頭頂,呈遞在允禵面前。

允禵望了一眼帶著血跡的聖旨,臉上的痛苦與不甘糾纏在一起,卻是化成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自今日起,本王每日為母後吃齋念佛,抄錄經書,任何人不得打擾。”

……

張廷玉這番警告老十四,本身很久就是雍正的意思,對於雍正而言,如今能夠留允禵一條命,也完全是看在穩定朝局的目的。若是沒有外患的情況下,他老十四怕是早就已經暴斃身亡了,就沖在所謂的衣帶詔目的上,他老十四就該死。

在京師突然出現所謂的衣帶血詔事件之後,它就進入了雍正的眼睛裏,當然也進入了粘杆處的眼睛裏,在大量的密探接觸的情況下,這個所謂的衣帶血詔也就被調查的一清二楚。

嚴格來說,這件事純粹是一些八爺黨殘余搞出來的,安上了老十四的名頭,只是在這件事當中,老十四盡管沒有直接參與進去,可是也有一些影子的痕跡。

雍正在得到了結果的同時,卻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懲處老八和老十四,原因很簡單,這件事真要拿上台面上來說,卻顯得有些太正式了,反而給人一種心虛的感覺,好像他雍正的真的得位不正一樣。

天可憐見,雍正得位是鐵板釘釘的結果,然而繼位以來卻一直有人在編排,這使得雍正惱怒的同時,也盡量避免在這方面落人口實。

要知道,造謠容易辟謠難,更不用說在這種皇家隱秘上,因此雍正的想法很簡單,將當事人全部處死,至於他們背後的人,殺一批,關一批,也就完事了,唯獨不能拿到明面上來,否則反而會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