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擡頭的第七天(第2/2頁)

阿蘊看了眼窗內的小孩,偷瞥了眼周玄寧,又搖了搖頭:“祖母,你又有一個孫孫了,可母親只有我一個。”

周玄寧本就一直強撐著,此刻聽到兒子這句話,心內情感全面崩塌,那些不堪的過往,咽淚的日子,在此刻全都有了救贖,有了希望,周玄寧抱著兒子痛哭起來。

國公夫人聽到女兒的哭聲,眼中水光閃動,又和婦人緩聲道:“寧兒嫁到你家,畢竟夫妻一場,那些嫁妝,我們會留下一些,供你們度日絕無問題,你要是同意,咱們就立契。”

婦人見阿蘊不理,又和周玄寧淒淒慘慘的說道:“好媳婦,我自認對你從無什麽不好的心思,雖說我兒子做錯了一點事,可他畢竟與你做了那麽多年的夫妻,如今他一走,你就也要走麽?”

葉繁星聽的額頭青筋直冒,‘一點小事?’真是說的好輕巧,簡直不知所謂,他因著自身的關系,對這類事情,簡直深惡痛絕。

周玄寧擦了淚,牽著阿蘊走到國公夫人面前,蹲下=身握著母親的手,只覺冰涼入骨:“母親,女兒知道您心疼我,可我與他畢竟夫妻一場,做不來這麽絕情的事,我會為他守喪三年,做好妻子的本分。”

枕邊人的變化,伴侶怎會不知,不過是不想拆穿,只能湊合過下去。

所以,她才會拼命想回到玉京,料到丈夫不敢帶人回來見她,趁著這機會讓丈夫與那女人早些斷個幹凈,只是實在沒想到,竟是連孩子都有了。

國公夫人滿面哀傷,心口痛的麻木,只覺喉間腥甜,握著女兒的手極是用力:“寧兒,不行的啊,你要替他養孽種麽?你會後悔的,你忘記母親是何遭遇了麽?”

周玄寧手上一緊,低低喚了一聲:“母親。”又朝葉繁星看了一眼,見他已是搖搖欲墜,面色蒼白。

“母親,國公府的臉面,就從我這一點點撿回來吧。”周玄寧柔柔一笑,面色倒是堅定了起來,“母親,不過三年而已,我哪裏是這種怕事的人,何況,您還在呢。”

國公夫人心痛莫名,只覺老天實在不公,自己的悲劇,竟是要在女兒身上再上演一次。

眼角又掃到了葉繁星,想起方才周季深和她的一通怒吼,國公夫人面色猙獰咬牙切齒:“孽種。”

這兩個字如晴天霹靂,震的葉繁星精神恍惚,登時面色煞白,站立不穩,連連倒退三步。

“孽種”

此刻葉繁星腦海中依舊在回蕩著國公夫人的那聲怒罵,擡頭看著阿年,眼中露出茫然之色,啞著嗓子道:“阿年,一個人若是不知道父親是誰,是不是很可悲?”

葉婉和國公爺還有國公夫人的關系,就像是盤根錯節的樹根,一段連著一段,一截纏著一截,沒有人不懷疑,連葉繁星都在懷疑,他是不是——孽種?

一句話問的阿年一怔,她扶起葉繁星,微微搖頭:“不知道,葉大哥,我從小就沒見過父親,不過有什麽關系呢,你就是你自己啊。”

葉繁星苦笑著搖頭:“我與你不一樣……”想和那邊說,又頹了口氣,“罷了,這樣的話,反正我聽了無數次了。”

可只有這一次最最傷人,葉繁星對國公夫人是有孺慕之情的,即便那些年,國公夫人如何辱罵他,他都一聲不吭的接著。

可今次的這聲怒罵,那滿臉猙獰眼中含恨的模樣,竟叫他有些惶恐。

他到底,是不是他們口中的孽種?

葉繁星順著她的手站了起來,腿已經蹲麻了,兩人攙扶著漸漸遠去。

剛剛才返回來的周玄清看著二人的背影,眸色深沉。

他還想與葉繁星說一說當年的事,告訴他,他不是孽種,到底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如寒冰一樣冷眼相看許多年,到了如今,也該冰釋前嫌了。

德喜本想將兩人喊住,被周玄清攔住了。

過了半晌才收回目光,淡淡的說了句:“走吧。”

天色漸漸暗淡,如今也算是晝長夜短了,即便是沒了日光,也能看的見路。

周玄清趕回國公府後,發現府中氣氛有些奇怪,他擰眉揪住一人:“發生何事了?”

“世子,是,是徐姨娘小產了。”

周玄清聞言,也不以為意,等他想起來徐姨娘是誰時,已經到了母親的院子。

壽安院十分熱鬧,國公爺正在裏頭拍桌子,周玄清只淡淡瞥了一眼便罷,周季深經常拍桌子,並且不把茶杯拍的蹦上三蹦就不罷休。

周玄清掀簾子的手突然頓了一下,他出府前,還和國公爺鬧了個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