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電話

使用笛子的代價是沈凜過了困難的靈感,隨後又過了一個困難的意志,這才讓笛子發出了兩聲沉重的嗚嗚聲。

在這之前,修按照沈凜的安排弄醒了昏迷的喬治,聽見這兩聲嗚嗚的喬治眼神變得渙散,可眼底卻蓄起了瘋狂的顏色。

kp說:“他意志沒過,你成功用笛子控制了他。”

現在的喬治就像是個受程序控制的仿生人,沈凜讓他做什麽就做什麽。

他先帶著沈凜去走廊盡頭的私密档案室,打開了裏面的密室,陰風拂面而來,血腥味熏得沈凜差點吐出來。

這裏陰暗血腥,還有隱約的哭聲,沈凜臉色沉了下來,說:“孩子在哪兒?”

“這裏。”喬治徑直走向角落,那裏是一個巨大的箱子,他把箱子掀開,裏面是一堆疊放在一起的孩童屍體,畫面殘忍,觸目驚心。

沈凜臉色登時一變,咬了咬牙,說:“活著的呢?”

喬治走到箱子旁,在屍體裏翻了翻,他絲毫沒有任何不適,這個血腥殘忍的變態已經將這種這種該被分屍拆骨剁碎了喂狗的行為當成了家常便飯。

最後,他猛得用力,從屍體堆裏拉出來個還活著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只有五六歲,手腳都被捆著,身上沾滿了別的孩子的血,他渾身發抖,卻放棄了掙紮,眼神空洞地任由喬治拽出來,準備最後的處刑。

他就這樣活在屍堆裏,感受這些同齡孩子溫暖柔軟的身體逐漸變得冰冷僵硬,他也許有過掙紮和壓不住的恐懼,都在一次次地無路可逃中以絕望謝幕。

難以想象他都經歷了什麽,也難以想象他以後的人生要怎麽走。

“當初,”沈凜低聲說,“楊也是這樣的嗎?”

修:“……”

沈凜說:“他好不容易才活了下來,可肉體活下來了,他的靈魂呢?是不是永遠留在了祭壇裏。”

他輕輕碰觸了下小男孩的腦袋,半蹲下身子,對他說:“我們是來救你的,你等到了,你的希望。”

小男孩茫然地看著沈凜,過了片刻,他似乎明白了什麽,卻仍是懷疑和畏懼。

“別放棄,”沈凜摸著他的頭,柔聲對他說,“永遠也不要放棄,你要想相信光,然後成為光。”

——

修坐進駕駛位,從內後視鏡看了一眼沈凜,他的臉色不大好,蒼白得連嘴唇都幾乎不見血色,修心疼得厲害,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又看了一眼坐在沈凜身邊的小男孩,說道:“我去聯系埃文,讓他找找這孩子的家長。”

沈凜應聲:“好。”

車裏又是沉默。

修想了想,打開車裏的音響,一首舒緩的田園風舊歌謠充斥著車內小小的空間。

這與主流的朋克音樂完全不同的輕柔歌聲觸動著沈凜的心弦,花生將這首歌的信息推給沈凜。

——《帶我回家》

沈凜閉上眼睛,眼前劃過很多有關現實世界的畫面,他的家庭其實不太和諧。小時候,他以為自己是幸福的,爸爸媽媽都很愛他,世界美好,直到有一天,他提前放學回家看到正在爭吵的父母——他們吵得天昏地暗,女人夾帶著哽咽的謾罵和男人憤怒的低吼交織在一起,世界崩塌,舞台上的演員撕扯下華美的假面,露出了傷疤密布的猙獰面孔,他才明白自己和睦家庭原來是假象。

自被拆穿開始,他們就不再偽裝恩愛,沈凜再也看不見兩人同時出現在自己面前,他們開始彼此怨懟,將婚姻的失敗歸咎在對方身上

——如果不是沈凜爭氣,他們也許會認為沈凜的出生是他們人生的失誤,是烙印在婚姻上永遠也無法掩蓋的瑕疵。

無盡的囚籠將他圈禁了起來,他就像是個找不到出口的困獸,在碎裂的青春上一直奔走。

他有時候看向鏡子裏的自己,露出的眼神和剛才那孩子一樣空洞。

但是……沈凜輕輕皺眉,他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找到出口的了。

在音樂聲中傳來幾聲低泣,沈凜睜開眼睛,看向旁邊麻木枯坐著的男孩,他低垂著腦袋,眼睛通紅,眼淚一開始是一滴一滴地往下滾,突然決堤似的開始嗚嗚哭泣,然後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沈凜偏過身體,頭靠在車窗上,看著男孩把壓力全都發泄了出來。

kp突然說:“你過個聆聽。”

沈凜投擲,成功。

他聽見後備箱裏響起什麽聲音,像是來電時的鈴聲,他對修說:“停一下車,喬治的手機響了。”

“喂,頭兒,能聽見嗎?”就在這時,瑞克斯的通訊接入進來,“楊又在聯系那個人了,但是信號還沒截斷,花生!起床幹活了!”

修把車停靠在路邊,沈凜從車裏下來,打開後備箱。

喬治被五花大綁,渾身縮在後備箱裏,沈凜在他身上摸索了下,找到一部手機,耳邊是瑞克斯絮叨的聲音:“花生,能不能行,都幾回了,截斷消息這麽難嗎?操,他把電話掛了,能捕捉到剛才的信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