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打工人的第八十份工作:

姬十方和寧執之間本來就已經薄得只剩下不到半層的窗戶紙,就這麽猝不及防地被陳立心捅破了。

那一刻,連房間中突然而至的沉默,都仿佛帶著暗暗的歡欣。

姬十方感覺自己都沒辦法再去看寧執期了,生怕自己直接就這樣順水推舟地表白了,他藏不住東西的眼神裏,透露出了太多的東西。

好巧不巧,寧執也是這麽想的。

就在那個瞬間,寧執總算是意識到了,他其實是喜歡姬十方的,一直都是。連什麽“情不知所起”都沒有,他就是很清楚明白地感覺到了,從見到姬十方的第一眼起,他就被對方驚艷到了,只因為他以為自己活在夢裏,才一直拒絕承認。

之所以能瞞到今天,只是因為寧執的感情其實一直都沒有什麽特別大的起伏。他的態度總是很平穩,始終如一,宛如一段程序般,從不會出錯,也從不會例外。

直至他遇到了姬十方,為對方破了太多例。

可惜,這是只有寧執身邊了解他的人才能夠看出的不同。有點類似於普通人一般的情感表達是五十,在遇到喜歡的人時會變成七十八十乃至一百。但寧執一般的情感表達只有零,遇到喜歡的人也只會變成一。不了解他的人,真的很難看出這種微妙的差異。

可對於寧執本人來說,卻已經是一份從無到有的石破天驚。在遇到姬十方之前,他根本沒考慮感情問題,眾生萬物在他眼裏都是一樣的,無所謂美醜,也無所謂好壞。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道,你這樣也沒什麽不好。”寧執記得師父是這樣對他說的。

陳立心不知此中微妙,只是打破了平靜問道:“我說錯什麽了嗎?”

“我們不是道侶。”寧執只能這樣回。

短短六個字,寧執從沒有說的這麽艱難過,甚至在說出來的那一刻便後悔了,他想要收回,想要順水推舟。

就在寧執真的準備改口的時候,陳立心又道:“我當然知道你們現在還不是道侶,結契大典這麽重要的事情,哪怕書院想辦得低調,我們也不可能完全收不到風聲啊。你把十大仙宗當成什麽了?但這不是遲早的事嗎?”

姬十方在寧執否認後,情緒已經重新跌回了谷底。

他想著,對啊,你們並不是道侶,你在瞎期待什麽?你應該更體面地應對這一切,不給寧執造成困擾。

但姬十方真的沒辦法再接受從寧執口中聽到否定,所以他準備親口回陳立心,‘不,不是的,你誤會了,我們不是還沒有舉行結契大典的道侶,我們是從來就沒在一起過。’但真到需要張口的那一刻,姬十方才意識到這有多難,他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反對,叫囂著拒絕。

他說:“不,你……”

寧執已經搶先一步開口:“我覺得現在還不是討論這件事的好時機。”

這話包含了很多意思,不同的人聽到之後會有不同的理解,好比陳立心就覺得寧執的意思是兒女情長要放在正事後面談,姬十方想的卻是寧執期沒有完全否定,這事還有的談,這事竟然真的有的談!!!

寧執真正想表達的意思到底是什麽,好像已經不重要了。

不過,他還是要說,他的意思是他得先問過姬十方之後再給出答案。他既不想再否認,又不想在沒有經過姬十方同意時,就擅自散布自己和姬十方關系的謠言。上學的時候,寧執真的很討厭那種被全班起哄拉郎配的氣氛,他覺得姬十方應該也不會喜歡。

陳立心已經重新開始了正事:“公布黑影的事,我是贊同的。”

“但弗盈應該是投了反對票,那孩子我了解,他覺得一旦公布了,大家肯定會懷疑黑影是我的心魔,不想我再無端遭遇這種不公。不過你是知道我的,我對此根本無所謂。”債多了不愁,陳立心遇到的事還少嗎?哪一個真就擊垮了他呢?沒有的。也永遠不會有。

這就是他的道,困難的磨礪只會讓他變得更強大。

“我來的意思就是替弗盈改票。我是弗盈的師父,我說了。”在北域,一句師父大過天,師尊的地位是和父母等同的,陳立心不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有什麽問題,“不管你統計了多少同意、多少反對,都可以把其中的一個反對直接改成同意。”

陳立心的提議讓寧執很心動,但在現代思維的影響下,他還是要堅持覺得哪怕是父母,也不能在孩子成年後擅自替孩子做主。

不過,陳立心也是一片好心想要支持他,所以寧執最後說的是:“我會和弗盈談談的。”

“你怎麽就那麽喜歡和他聊天呢?”陳立心皺眉,“我不是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嗎?有什麽事,你找我就可以了。”

那一刹那,雖然寧執還沒有完全想起來他和陳立心的往事,但他突然就明白了,陳立心到底在搞什麽。他對陳立心說:“那我想我應該也對你說過的,孩子不是父母的附屬品,當他長大之後,他就應該擁有獨立思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