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事情逐漸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我相信任何一個正常碰到一個會說話的腦子,都很難把這當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吧。

畢竟這可是腦花啊!

沒有顱骨的,就這樣光禿禿裸露在外面的人腦啊。如果說不穿衣服只是普通的luo奔,那這不帶頭蓋骨的,就是超限制級的luo奔啊。

——啊,不好意思,因為一下子被驚到了,以至於在腦子裏胡言亂語起來了。

我頭疼地抵著額頭。

不過從某些方面來說,一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腦子突然變成一個可以交流的對象,也算是一件好事吧,起碼我不用煩惱是煮熟丟水裏喂魚,還是剁碎了和廚余垃圾混合在一起扔垃圾桶了。

相信經歷了近期種種魔幻事件,我的承受能力和想象能力也會大幅度提升吧。

畢竟我也是打開過新世界大門被刷新世界觀的人了。

“你是什麽人...什麽腦?”我斟酌著修改了用詞。

先不要急著定性物種,說不定有的詛咒天生就是長成這個樣子的呢。

腦花的聲音不知道是從哪裏傳出來的,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原理,居然能聽出聲線。

總之能正常交談就行。

它...或者應該說他。他說他原本是一個咒術師,死後被人挖了腦子,借由最後剩下的咒靈,也就是這只蟲子咒靈逃脫出來。

咒術師我知道,之前向那位伊地知先生詢問詛咒相關的事情時他也有提到過,差不多就是像那個白頭發少年一樣的,專門對付詛咒的一群人。

我詭異地平靜下來,拉了個稍微矮點的椅子過來坐下,進行這一場詭異又莫名平和的交談。

在接下來的交流中,我得知它...或者說他,在被挖出腦子的時候傷到了腦子,失去了記憶,只記得被挖了腦子之後的事情...先不說那什麽的咒術師是不是真的這麽神奇,腦子被挖出來了都還能活。

就說傷到腦子這句話吧。

這哪是傷到腦子了,這分明是傷得只剩下腦子了好吧。

我也不是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的性格,對於任何人的話都始終保留著一份懷疑,更別說一個來歷不明的腦子裏。不過表面上我什麽都沒表現出來就是了。

沉吟片刻後,我開口問道:

“那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嗎,這位...腦子君?”

我問出這句話之後,腦子君忽然沉默了下來,過了許久才用不是十分確定的語氣說出一個名字。

[夏油傑,我的名字應該是這個。]

...

那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結束了交談之後,我和自稱夏油傑的腦子君面面相覷(並沒有)沉默著,地上原本跟死了一樣的蟲子咒靈似乎也漸漸恢復了活力,開始一下一下蠕動起來。

這種已經超出我知識範圍的事情,我當然不會托大到可以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

所以現在問題就一下子繞回來了,回到了最初的問題上。從各種方面上來看,最好的方法應該就是立即與那什麽的咒術師聯系,畢竟這位腦子君也說了他原本是個咒術師。

然而。

我剛做出這個決定,腦子君忽然‘說’了一句話。

[你被咒靈纏上了啊。]

成功制止了我正要撥出電話的手。

這當然並不僅僅是一句簡單的陳述句,我成功接收到了腦子君的傳達的意思。

——他可以解決我目前最大的困擾。

——他猜到了我為什麽在最開始發現蟲子咒靈的時候隱瞞下來。

在此之上,腦子君又加了一個籌碼,[那個咒靈並沒有傷害你的傾向,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教你如何調伏。]

“調伏?”

腦子君想了想,換了個普通人也能理解的意思,[馴服。]

...說實話,我有點心動。

在見識到了真實的世界之後,比起把自身的安危交托給所謂的專業人士,我更願意自己掌握自保的能力,無力地等待救援,這輩子體驗那麽一次就夠了。

但是同樣還有一個問題,這個叫做夏油傑的並不是十分可信,不管是這奇妙的被蟲子詛咒吐出來的出場方式,還是我隱約感受到的他似乎不是很想被交給咒術師的心情。

並且還有一個。

“既然失憶了,腦子君你又要如何教我?”我不動聲色地發出發自靈魂的疑問。

[...即使失憶了,一般人也不會忘記怎麽刷牙吃飯睡覺,還有一加一等於二吧?]

唔,這倒也是。如果那些知識對於他來說猶如一加一等於二一樣是常識般的東西,那似乎也不是說不過去。

我思考了許久,最終是性格裏那股埋藏多年的賭性與追求刺激的天性占據了上風。坐下決定之後,我蹲了下來,對著地上的腦子露出一個微笑。

“那麽,請多指教了,夏油君。”

別看我通常都會選擇平淡安穩的地方生活,其實我也曾寫下[一成不變的景色,讓人安心又厭倦]這樣的文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