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6

等到那個兩個女孩子離開之後, 夏油就變得十分沉默了。

黑發丸子頭的小人坐在桌子上,一副沉思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又像是放棄思考一樣啪嗒往後一仰躺在桌子上。

“不是好消息嗎?”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開口問,“你的記憶恢復多少了。”

[...很快了吧,我有預感。]夏油說,說到這個的時候他的情緒並不高昂,反而有些沉郁的樣子。

他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現在那些記憶就像蒙了薄薄的一層紗一樣,只差一點時間應該就能徹底揭開那塊紗了,只是...]

“只是?”我重復道。

[如果說, 恢復記憶之後的我,會變成一個讓你,以及現在的我都感覺很陌生的人,你覺得是恢復記憶好, 還是不恢復的好。]夏油嘆了一口氣, 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明明人就在我面前。

我定定地看著他,沒有回答他的話。

實際上夏油的這句話也並不是問我,而是在問自己。

既然能讓他問出這樣的問題,那麽我也大概能猜到, 在他回想起的那些記憶中,他大概並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好人,不然那他現在也不會在這裏糾結這個。

“我偶爾會覺得, 人的成長其實就是在殺死過去的自己。”我沒有順著他的話說, 而是把雙手枕在腦後往床背上一靠, 看著旅館窗台上滿叢的滿天星與多肉, 從另外的角度說起這個話題,“對於現在的你來說大概也是如此吧。”

“從我的角度來看的話,我覺得現在的你挺好的,如果恢復記憶意味著現在的你會被‘殺死’,我並不希望見到這樣的結果。”我大概很少用過這樣溫柔的語氣說話,說完之後還感覺有些奇怪地笑了一下,聲音平和地對他說,“但這是你的人生,不是我的人生。”

我現在就像一個心態平和等待另一只靴子落下的人。

從將軍叼回醜寶,而醜寶在我面前吐出腦子來,到現在,其實不過才過去了四個月。只是因為中間經歷的事情太多了,讓我感覺就好像過了好久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夏油忽然笑了起來。[你說的對。]

不是那種表現在咒骸臉上的笑,畢竟也表現不出來,而是包含在聲音中的復雜笑意。

[如果否定自己的話,人生不就變成一個巨大的笑話了麽。]

這是我在《匣中狂想家》中寫過的一句話。

“所以你現在...?”

[還沒全想起來呢,順其自然吧。]夏油的語氣放松下來,甚至還有心情說,[明天還釣魚嗎?]

“嗯...都可以?”

我也沒想到都到這種時候,他還想著釣魚呢——雖然成功把人拉入了釣魚坑,但是他的心態真的沒問題嗎?

“那兩個女孩子呢?不跟你一起?”我遲疑地問。

[我讓美美子和菜菜子先回去找我的家人們了。]夏油說,[那個把我的腦子挖出來,然後把自己的腦子放進去占據了我身體的人,現在還在外面活動著,美美子和菜菜子如果突然消失很有可能會引起那個人的注意。]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

夏油要是現在出現那個能挖人腦子的狠人面前,估計也挺危險的。

既然他自己已經有安排了,那第二天我們仍舊是按照原來的安排去了富士五湖釣了一個下午的魚,到了傍晚乘坐新幹線返回東京八障町。

回到家裏的時候布偶貓和貓又都不在家,大概是跑出去玩了,只剩下將軍蹲在窗口四十五度望天。

“這麽快就回來了啊?”木魅沉迷寫小說,當我們走到門口的時候他都沒有察覺,直到開門進來了他才發現,搖了搖樹幹算是打招呼。

正好這時候勿怪也放下了抱著的筆,結束了這一天的工作。

“你們不是出去釣魚了嗎?”在我們走進房子,各自做起自己的事情後,木魅敏感地察覺出了一些不對,“總感覺氛圍好像發生了一些變化...”

“還好吧?”我做到書桌前,把這兩天釣魚產生的靈感都記錄下來進行整理。

“絕對是!我不可能感覺錯!”木魅說得斬釘截鐵,“是發生了什麽嗎?”

這個說起來太麻煩了,也沒有說的必要,我岔開話題,“過段時間我就能寫完《須臾丸》交稿,我跟編輯說了我認識一個寫純愛小說的也想投稿試試,你寫了多少字了?筆名想好了嗎?”

寫文正是木魅現在最在意的事情,我這麽一說他的注意力果然轉移了過來,“差不多二十萬多萬字了,這樣會不會太少?要不還是先多寫點再投稿?”

“名字的話我早就已經想好了,就叫戀愛之神!”

二十多萬字,木魅比我要勤快多了,我幾乎同時開始寫的《須臾丸》也就寫了十萬字出頭,也就印個薄薄的短篇,要看起來多點的話裏面還得放不少插畫。

我放棄了反思自己的產出速度,以過來人的經驗告訴木魅,“新人投稿的話,先這個字數差不多了,編輯那邊審核過了會先讓你在雜志上連載幾期看看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