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樹大招風

今天清晨時分,許不令坐在曲江池的小舟上釣魚,八名軍士站在水榭外守候。

許不令作為一個穿越客,跑到城外釣魚,自然不是修生養性裝文逼。

大玥朝按時間推演應該在唐宋之間,不過春秋之後這個世界的歷史便亂了,許不令完全不知道未來的形勢。

而許不令本身是肅王嫡子,小時候又名氣太大,被稱之為‘龍筋虎骨麒麟勁’,長大估計就是‘呂布、項羽、嫪毐’差不多的猛男。

年少成名也罷,許不令他爹肅王還是世襲罔替的實權藩王,坐擁西涼十二州之地,手掌二十萬西涼軍。

兵強馬壯、功高震主。

這要是再來個戰無不勝的繼承人,把漠北的蠻子給平推了,龍椅上的皇帝該賞啥?

親王上面可就是皇帝了!

也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原本的許不令按照祖訓進京求學三年,在路上遭遇了一場刺殺。

瀕死之際許不令穿越過來,被僅存的老仆人護送到長安城,身上還中了毒。

許不令好歹以前活了幾十年,用腳趾頭也能猜到這事兒背後不簡單。

到長安之後自然是明哲保身,能不見人就不見人,爭取活到三年後離京。

可許不令的身份,想要窩在家裏當宅男也不容易。

許不令不是孤兒院的新生,肅王覺得許不令年紀小又是個鐵憨憨,還給他安排了個監護人。

說起監護人陸夫人,許不令是一言難盡。

陸夫人名為陸紅鸞,門閥世家嫡女地位極高,和當朝太後都是姑侄女關系。

更重要的是陸夫人和肅王妃,也就是許不令他娘,是拜把子燒黃紙的姐妹。

陸夫人寡居沒有子女,在家整日無事可做,對許不令可謂是無微不至,每天幾點起床、吃的啥、去了哪兒,都得了解的清清楚楚,完全是在玩養成遊戲。

許不令雖然身體十七八歲,心裏面卻是個正常爺們,被一個寡婦天天盯著哪裏受得了,只能躲到城外來釣魚。

只可惜,女人用捉奸般的熱情盯一個人,還真不好躲。

許不令正釣著魚懷疑人生,曲江池畔傳來了腳步聲。

一個外罩火狐披肩的宮裝美婦走了過來,風韻如玉,貌美若仙,手挎雕著瑞獸的朱紅食盒。

八名護衛見狀微微躬身:

“陸夫人!”

“都下去歇歇吧。”

“諾!”

許不令有些頭疼,臉上卻露出一抹明朗笑容:

“陸姨。”

陸夫人踏上小舟,擡手打開食盒,裏面是一碟龍眼:

“不令,去年你入京的時候,遭歹人暗算中了毒,可你也不能自暴自棄。龍眼能驅寒毒,比酒好使,本是給聖上準備的,我特地從太後那兒要來,你嘗嘗。”

許不令來的時候,被人暗算下了毒,通神武藝十不存一。只能靠喝酒才能壓下寒毒,朝廷雖然一直在查這事兒,但一直沒結果。

面對陸夫人的關心,許不令笑了下,張口接住了龍眼:

“我沒有自暴自棄。渭河遇伏,我一身武藝十不存一。還沒查到兇手是誰,你讓我藏拙,我總得找點事兒幹不是?”

陸夫人繼續剝著龍眼:“我讓你藏拙,不是讓你藏起來,你見過十七八的少年郎,整天坐在湖邊釣魚當隱士的嘛?”

許不令撚起一顆龍眼剝開,送到陸夫人唇邊:

“好啦陸姨,我明天就回國子監讀書,晚上帶著狗腿子出去調戲良家婦女。”

陸夫人顯出幾分嗔惱:“瞎說,你又不是土財主的傻兒子,調戲什麽良家婦女?藏拙自汙是門大學問,當紈絝子弟也得有點水準……嗯……比如沒事買匹好馬吃肉,買副丹青字畫燒了取暖,幹些焚琴煮鶴的事兒,大錯不犯小錯不斷,讓別人氣個半死,又拿你沒辦法……”

絮絮叨叨。

許不令認真點頭:“好啦好啦,知道啦。”

陸夫人這才滿意,又輕聲道:“切記莫要自作主張亂來,老老實實當你的風流世子,你的身份,做出什麽荒唐事都無所謂,但是惹來聖上猜忌,可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許不令輕輕點頭,露出幾分笑容。

在長安城中,陸夫人估計是唯一真心實意對許不令好的。

許不令雖然一直躲著陸夫人,但冷暖自知。

不過陸夫人讓他藏拙自汙,認真當個胸無大志、飛揚跋扈的敗家子,說起來挺為難人。

被逼著發奮圖強經歷多了,被逼著當二世祖算怎麽回事?

許不令身上的毒還沒解,隨時可能暴斃,這是首要大事,可陸夫人的話若是不聽,能把人磨死。

目送陸夫人離開後,許不令釣魚也沒了興致,便收工回到了肅王府。

魁壽街的肅王府與周邊幾座府邸的華燈滿堂相比,顯得有些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