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嚴陣以待

晌午時分,許不令架著馬車穿過車馬如龍的朱雀大街。身著護衛常見的武服,腰間的寶劍換成了一把四尺長刀掛在背上用黑布包裹,頭上戴著鬥笠,脖子上還掛著黑巾可以蒙面。

車廂之中,蕭庭正襟危坐,頗為享受的嘀嘀咕咕:

“不令,當年我祖父給你祖父牽馬,如今風水輪流轉,輪到你給我駕車,這叫什麽?”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許不令隨口回了一句。

蕭庭眼前一亮,稍微琢磨了一會兒:“嗯……不錯不錯,年紀輕輕便有這種感悟,孺子可教也……”

許不令懶得搭理這工具人,略微琢磨,轉頭叮囑:

“今天我去白馬莊的事兒,別讓陸夫人知道了。”

蕭庭輕輕一笑:“小意思,只要本公子玩開心了,自會替你保密……”

許不令架著馬車在大業坊的坊門處停下,沖著四處觀望的祝滿枝招了招手。

祝滿枝按照許不令的安排,也換上了便裝,暖白點綴桃花瓣的上衣,紅底白花的裙子,梳著雙平髻,耳垂還掛著翠綠的兩個耳墜,二八之齡的緣故,看起來如同鄰家小姑娘,很是青澀,就是胸口鼓囊囊的和年紀不太相符。

瞧見馬車後,祝滿枝眼前一亮,提著裙擺跑過來,很遠便嬉笑道:

“許公子,這身打扮可以吧?”

“可以。”

許不令往旁邊坐了些,祝滿枝便幹凈利落的跳上了馬車,在外沿坐下,擡手去接馬鞭:

“這種事兒我來就行啦,您千金之軀駕車不合適……”

蕭庭聽見聲音,掀開車簾露出腦袋:“怎麽就不合適?給我駕車是他的福報……”

偏頭瞧見祝滿枝,蕭庭一愣,上下打量幾眼,表情渾然一變,做出翩翩佳公子的做派:

“是我冒昧!小生蕭庭,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祝滿枝沒想到馬車裏還有人,回頭瞧了眼,微微蹙眉:

“許公子,這廝誰啊?”

“蕭相的次子,當朝太後的侄子,淮南蕭氏的嫡系。”

“……”

祝滿枝臉色一變,淮南蕭氏可是頂流門閥,硬說起來,眼前這傻子身份和許不令相差無幾。

祝滿枝坐姿端正了些:“原來是蕭大公子,久聞不如一見,果真長的玉樹臨風、氣質出塵。”

蕭庭一副謙虛模樣,勾了勾額前垂下了一縷發絲:“過獎,都是朋友瞎吹的,本公子最是平易近人……對了,許不令,方才陸夫人說我和你是‘雲泥之別’。”

“那是自然!”祝滿枝誠懇點頭:“蕭公子和許公子,自然是雲泥之別。”

“是嗎?我還以為陸夫人騙我……”

許不令表情怪異,擡手把車簾拉上,才解救了不知該怎麽接話的祝滿枝……

……

白馬莊位於長安城北郊,良田千畝皆是李家的產業。忠勇候李家因為誓死護主封侯,祖上沒什麽戰功,將門世家沒戰功傍身,再受恩寵其他將門也不認,所以一直沒能擔當重任。

李家也沒想和大玥幾個軍閥世家爭搶,老老實實呆在長安發展人脈,現如今家主李寶義官拜從三品雲麾將軍,在武人地位較高的大玥,也算是朝堂大員。

李家的長子如今在南越鎮守邊關,次子李天戮按照世家的規矩,負責打理家族產業和魁壽街的豪門子弟攀交情,作用倒是和蕭庭差不多。

白馬莊說是農莊,經過李家多年的修建,如今已經和園林無異,因為是私園不對遊人開放,只有拿了請帖才能進去。

下午時分。

白馬莊內的建築群安靜祥和,扛著鋤頭的佃戶在田野小道上來回走動,正中的大道時常有車架、駿馬飛馳而過。

莊子的牌坊外,持刀的護衛來回巡視,暗處也不乏盯梢的高手,有客人過來,在莊口等待的管事便會上前熱情迎接。

不過,看似寧靜的農莊,今天的氣氛卻有些古怪。

白馬莊正廳內,兩人在側面太師椅上就坐,鷹爪門的朱承烈站在一名頭發斑白的老者身後,面向七八分相似,不過老者手指關節粗大,渾身肌肉比朱承烈還紮實,一雙鷹眼炯炯有神,正是有‘擒龍手’美譽的朱滿龍。

對面的則是虎台街通背門的坐館張潮。張潮打的是通背拳,以‘兩臂相通,冷彈脆快’聞名江湖,師承幽州祁家。與朱滿龍的孤身闖長安不同,張潮是幽州祁家專門派過來教拳的師傅,算是正兒八經的武林名門出身。

正廳雕梁畫棟裝飾奢華,上首的主位坐的是名年輕男子,坐姿閑散,眼神桀驁,手中拿著酒杯輕輕晃蕩,聆聽著二人的對話:

“朱門主,你確定昨日那人,用了通背拳中的‘金龍合口’?”

說話的自然是張潮。江湖有江湖的規矩,世家也好門派也罷,武學的傳承都不是小事,父傳子師傳徒,德高望重的名家宗師,若是覺得徒弟兒子心性不正,寧可爛在肚子裏也不會教出去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