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救死扶傷

清冷春夜,細雨潤物與無聲。

深街小巷之中,許不令肩膀上抗著個蓑衣客,左手拿著個朱紅酒葫蘆,時不時灌上一口。

身上的破布已經扯了下來,不過蓑衣上留下的水漬還是弄臟了素潔白袍,沒法打傘的緣故,頭發臉頰上掛了些雨珠。

方才之所以出手把這蓑衣客救下來,是因為許不令見過寧清夜的招式,也就是‘唐家劍’,這名蓑衣客用的也是唐家劍。

幽州唐家和祝家都是用劍的,在江湖上頗具盛名,彼此爭鋒百年。十年前殺老劍聖祝綢山,唐家自然也參與其中,唐家和鎖龍蠱應該也有點關系,這就足夠了。

即便問不出什麽,以方才所見來看,這名蓑衣客武藝很高,看張翔的應對方式恐怕還在張翔之上,這種打手可不好找,哪怕是肅王府也會以禮相待,能舉手之勞結個善緣也沒損失。

行走間,許不令稍微掂量了下——蓑衣客和陸姨差不多斤兩,感覺是個女人,只是渾身上下捂的嚴嚴實實看不到長相,此時已經暈厥了過去,也不知道受了什麽傷。

許不令想了想,把酒葫蘆掛在腰間,擡手探入蓑衣下面,透過薄薄衣衫可以感覺到皮膚滾燙,顯然發燒了。

“嗚……”

趴在許不令肩膀上的女人被觸碰腰間,明顯有所感應,氣若遊絲的呢喃了一聲。

許不令皺了皺眉:“姑娘?”

沒有回應。

許不令見狀加快了腳步,來到了偷偷買下的無人院落,越過圍墻進入寧清夜以前居住的小屋。

用腳關上門,外面的雨聲便安靜了下來,屋子裏黑漆漆的。

許不令憑借記憶把暈倒的女人放下,轉了一圈兒,在桌子上找到火石,點燃了油燈後,屋子裏終於有了點光亮。

寧清夜在屋裏住了這麽久,自然不可能不收拾,此時屋裏幹幹凈凈,不過沒什麽物件,就一張板床幾張板凳,小爐、藥罐放在墻角,斷玉燒也堆在那裏。

這些瑣碎物件是寧清夜自己在集市買的,沒有帶走,此時板床還鋪著被褥。

許不令用毛巾擦了擦手,端著油燈走到板床跟前,把趴在上面的蓑衣女人翻了過來。

鬥笠已經掉在了路上,不過頭上依舊蒙著黑布,只露出一雙閉著的眼睛,蛾眉鳳眼、睫毛修長,眼角沒有絲毫皺紋,哪怕是閉著眼,也帶著幾分動人意味。

許不令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

把油燈放在旁邊的窗台上,摸出女人的手臂,雙指按在手腕上號脈,入手火熱柔軟,胳膊已經發紅了。

“中毒了……”

許不令面容嚴肅了幾分,擡手掰開女人的右眼,借著燈光打量,秋水般的眸子裏沒有絲毫神采。

和人廝殺中毒,顯然不可能是口服的,不是暗器就是毒霧。

許不令把包在頭上的黑布扯下來,一張蒼白的臉頰便印入眼簾,不施粉黛,頭發也只是用繩子綁在頭上。

即便如此,光是一張沒什麽血色的素顏,也有幾分難以言喻的秀美,方方面面恰到好處,很耐看,但仔細看又說不出哪裏好,連年紀都看不出來。

馬上就要香消玉殞了,許不令也沒時間仔細打量,用手掐著下巴掰開纖薄嘴唇,查看咽喉和鼻子,沒有什麽異樣痕跡。

“不是毒霧……”

許不令輕輕蹙眉,那剩下的便只有中暗器了,毒針飛刀之內了不取出來,吃再多藥也無濟於事。飛刀還好說,毒針這玩意射在哪裏都有可能,比在戰場上給傷員找彈頭還麻煩。

事急從權,許不令也沒那麽多猶豫,擡手解開了蓑衣的系繩,露出下面墨黑色的貼身武服,先是在脖子和後腦等地方看了下,沒有受傷,便開始解開了黑衣的系帶。

“嗚……”

女人暈厥了過去,卻依然有所反應,手指頭輕微動了下,明顯在抗拒。

“你都快死了,還想這些……”

許不令搖了搖頭,把黑衣解開,裏面沒有穿肚兜,而是纏繞著白布,纏的很緊,應當是為了不影響身手才如此為之。

仔細打量一眼,肌膚勝雪,肩頭有個巴掌印呈烏青之色,如同墨跡灑在宣紙上般醒目,不過除此之外並沒有血跡或者其他傷痕。

許不令皺了皺眉,擡手把女人翻過來趴在被褥上查看後背——從肩頭到腰窩都完好無損,除了腰很細外沒有什麽特別的。

許不令仔細在背上摸索一遍,確定沒有傷痕後,只得擡手解開了薄褲的系繩,連同裏面藕色的薄褲一起拉了下來。

身段兒起伏比較大的緣故,還不太好拉,費了點功夫才把打濕的薄褲扔到旁邊。

油燈黃昏的燈光下,白花花的一片。

眼看著這女人快不行了,許不令也沒心思欣賞,從上倒下仔細尋找傷痕,沒找到又把女人重新翻了過來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