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共乘一馬,咫尺天涯

既然派來的是死士,且已經滅口,那肯定是沒有線索可供追查。

許不令放棄了搜查的念頭,怕有人藏在暗處打量,便站起身來咳嗽幾聲,搖搖晃晃,一副支撐不住的架勢。

寧玉合跑過來跟在背後警惕周邊,瞧見許不令搖搖欲墜,臉色一急,連忙撐住許不令的身體:

“令兒,你……”

“我沒事……”

許不令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搖搖晃晃的往外走: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方才許不令舍身擋箭,寧玉合心裏藏著的冰山都給震碎了,此時想也不想,用力摟住了許不令的腰,把人高馬大的許不令直接個抱了起來。

許不令愣了下,想了想,倒也沒有拒絕。

寧玉合兩個大步便飛身躍上了追風馬,把許不令摟在懷裏,縱馬朝著長安城疾馳,同時謹慎關注著前後左右的動靜。

許不令被寧玉合用力抱在懷裏,腦袋幾乎被擠進衣襟裏面護著,點點淡香襲人,有些喘不過氣,總算明白滿枝為什麽說很舒服了……

“咳——”

姿勢有點不對勁,饒是許不令也有點不好意思,微微偏開臉頰,卻被全神貫注警覺四周的寧玉合直接摁了回去。

炎炎夏日道袍輕薄,裏面又只有一件肚兜,明顯能感覺到皮膚的熱度,甚至能聽到急促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撲通~~~

許不令臉色極為怪異,只能輕咳兩聲,悶聲悶氣:

“師父……你想把我悶死不成……”

寧玉合根本就沒時間聽,縱馬極奔注意著周邊動靜,追風馬速度極快,眨眼跑出兩裏多地,來到較為空曠無處藏身的田野邊緣後,才稍微收斂心思,低頭看了一眼。

四目相對……

寧玉合臉不易察覺的紅了下,連忙松開了胳膊,放過了已經快被悶死的徒弟,神色倒是沒有異樣,只是打量著許不令的傷口:

“令兒,你的毒沒事吧?”

許不令坐起身來,也不好說什麽,轉身騎在了追風馬上,背對著寧玉合,拿起酒壺灌了一大口:

“沒事,還扛得住。”

寧玉合暗暗松了口氣,緊緊貼著許不令後背坐著,目光正好在許不令肩膀上的傷口上。

羽箭只是從肩膀上擦過去,皮外傷不嚴重,但流了不少血,把雪白袍子都染紅了。

寧玉合抿了抿嘴,急忙擡手撕開了袍子,露出半個結實的肩頭,把許不令的酒壺拿過來在傷口上沖了下。

烈酒灼燒的刺痛傳來,許不令面不改色,彎身從馬側的皮囊裏取出來了金瘡藥,遞給了寧玉合。

行走江湖,受點傷是常事,該怎麽包紮止血基本上人人都會。

寧玉合清洗傷口後,傷口仍然在滲血,她左右看了看,正常情況下是撕一截袍子當做繃帶綁住傷口,可方才兩個人都在滿是灰塵的泥土道路上打滾,身上臟兮兮沒有一處是幹凈的。

生死攸關的情況下,江湖人一般不會講究這些,可現在已經脫險,用臟兮兮的袍子給藩王之子包紮顯然不合適,寧玉合拿著藥瓶想了下……

許不令正騎著馬思索方才試探的目的,對肩膀上的些許傷痛根本不在意。藥粉灑在了肩膀的傷口上,繼而一只手從背後探出來,用潔白幹凈的布料綁住的傷口,布料上面還繡著一朵潔白的蓮花。

許不令以為是手絹之內的東西,並沒有在意,只是輕笑道:

“謝啦師父。”

寧玉合包紮好傷口後,拉平了微微敞開的道袍衣襟,見傷口不再滲血,才微微松了口氣:“沒事就好。”微微前傾從側面打量許不令的臉頰——依舊帶著幾分青紫。

寧玉合思索了下,便把馬側的油紙傘抽了出來,遮在了許不令的頭頂上,柔聲道:

“令兒,你太沖動了些,為什麽要給我擋箭?你是肅王嫡子,若是出了岔子,我一百條命都賠不起。”

幫忙遮擋前方的太陽,自然貼的比較近,幾乎趴在許不令背上。

許不令眨了眨眼睛,輕聲道:

“情急之下,沒想那麽多。”

寧玉合抿了抿嘴,想要教訓幾句魯莽,可此時此刻心裏只有暖心,這些話根本開不了口。稍微琢磨了下,只能聲音柔婉地說道:

“這麽一來,我這當師父的,就欠你兩條命了,可怎麽還才是……”

許不令搖頭笑了下:“都是一家人,什麽還不還的。”

駿馬疾馳過無邊曠野,天地間仿佛只有這兩人一馬。

寧玉合坐在後面,身段兒比許不令矮些的緣故,一直仰著雙眸打量許不令的側臉,不知為何,神色忽然有點恍惚。

幼年之時,也曾想過騎馬仗劍當一個俠女。

走南闖北,忽然有一天,在某個特別的地方,遇上一個特別的人,可能是一起辦一件事兒,也可能是一起坐了趟船,反正就那麽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