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劍佩相鳴屠大龍

“虎——”

“虎——”

“虎——”

三百裏外群山之下,震天的呼喚聲響徹城頭。

群山外的曠野上屍骸遍地,無主的馬匹在滿是殘肢的泥地上漫無目的的行走,手中抱著弓箭的黑甲軍士,從屍體上拔出羽箭撿起刀柄,扔到小車上,遇見還在哀嚎的敗軍之將便補上一刀。

雄壯的關隘城墻下堆滿了屍體,城墻插著床子弩槍杆似的箭,有些人還被弩箭直接釘在了城墻上,長梯和攻城車堆放的滿地都是,不少還被猛火油點燃冒著黑煙。

廝殺一整晚的西涼軍,在關隘後的小鎮上搜尋的酒肉吃食,順便把四處躲藏的敵軍逃兵抓出來,拖到關隘下方砍掉腦袋,在關隘的正前方對其了一個‘京觀’。

一萬余顆頭顱堆出來的京觀,足有十丈高,身著黑甲的西涼軍,不時提著幾個血淋淋的腦袋,從無數頭顱上踩上去,把頭顱放在頂端。

晨曦之下,大地成了一片血海,刺鼻的血腥味遠在十幾裏外都能聞到。

關隘上方的旗幟被砍斷,換成了肅王的黑色王旗。

身著蟒袍的白發男子,孤零零坐在城門樓的頂端,手中拿著個茶青色的酒葫蘆,看著前方那座剛剛堆起來的京觀,眼神一如既往的無波無瀾。

“王爺,京城來信了!”

城門樓下,軍師嶽九樓飛身上了屋頂,站在許悠身旁,把裝著聖旨的紙筒遞給他,同時轉眼望向後方的群山:

“王爺,咱們是不是打的太快了,本以為至少三天才能破關,沒想到一晚上就破了,守軍好像沒多少。”

“沒人不挺好,讓屠千楚繼續打,打到有人為止。”

許悠放下酒葫蘆,打開了剛剛八百裏加急送過來的紙筒,打開掃了一眼,輕輕點頭:

“聖上視本王如手足兄弟……弑君罪不在令兒……削去秦、渭二州……”

許悠站起身來,仔細打量剛送來的聖旨:

“令兒算的還真準,聖上果然是想削本王的藩,下刀不多不少剛剛好,本王想反都師出無名開不了口。”

嶽九樓走到跟前掃了聖旨幾眼:

“當今聖上絕非庸人,這一手順水推舟、將計就計,確實狠辣。”

“虧得本王當年還把他當兄弟,呸——”

肅王許悠暗罵了一句,跳下了城門樓,偏頭看了眼城外的京觀,便進入了城門樓內的帥帳,在書案上攤開紙張,稍微醞釀了下:

“老嶽,這麽寫,聖上會不會一刀把令兒砍了?”

嶽九樓站在跟前,仔細琢磨了下:

“砍了正好,王爺師出有名,再打天下就名正言順了。”

許悠提筆醞釀了會兒,便開始在宣紙上痛心疾首,寫下一行行字跡……

……

轉眼已經是三天後。

陳倉至長安,三百裏三道關隘二十萬大玥西軍,幾乎都沒有合眼。

郭忠顯日夜站在鎮虎關的城頭上,等待著千陽關重新打開,西涼鐵騎勢如潮水沖過來的場景。

也曾派了不少斥候越過千陽關查看肅王的行軍動向,只可惜過了千陽關基本上就是肅王的底盤,斥候有去無回,走到哪兒了根本探查不到,只能日夜嚴防死守,等著和西涼鐵騎接敵的那天。

而長安城內,依舊是一片死寂。

許不令被從天牢裏押出來,放在皇城附近的一座宅院裏救治,因為許不令事先服了阻塞氣血的毒藥,加上鎖龍蠱還在,目前正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裝死。

禦林軍雷厲風行,把劉韓兩家直接抄家,砍了劉平陽和韓忠瑜的腦袋,把朝野上下的武官都給清洗了一遍,有參與篡位的人全部斬首,幾乎殺的血流成河。

這原本是震動朝野大事兒,可此時朝野已經被震的發蒙,根本不敢去關心兩個將門世家的死活。都是目不轉睛的望著西北,生怕郭忠顯一觸即潰,肅王的王旗忽然就出現在了長安城外。

連宋暨也是天天坐在太極殿中等待著肅王的回信,雖然料定肅王有退路不會同歸於盡,但沒收到確切消息前,還是有點惶惶不安。

便是在這種所有人坐立不安的氣氛中,城外的避暑山莊發生了一件事兒。

在避暑山莊靜養的太後,得知宋玉和宋暨兄弟相殘的事情後,悲哀憤慨,覺得沒有教育好子嗣,愧對於先帝,留下絕筆後,直接就在避暑山莊自盡,一把火把避暑山莊都給燒了。

這本來也該是一件大事兒,可遇上這個緊要關頭,朝臣和宋暨甚至沒時間去緬懷,只是安排太監和蕭家的人去處理。

至於太後突然自盡,其實仔細想也算合理。帝王家兄弟相殘是遺臭萬年的醜聞,太後作為二人嫡母,本就有管教無方的責任,在宮中受盡孤寂之苦多年,為此想不通自盡謝罪也算貞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