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武魁之恥

下午時分,許不令回到了肅州城內,湘兒昨晚上基本沒睡,回到王府就補覺去了,陸姨則想看看肅州的風土人情,帶著門客和丫鬟出去逛街。

許不令本來準備跟著,不過剛剛回肅州,應酬難免有點多,大將軍楊尊義的兒子楊冠玉老早就在王府等著,說要給他接風洗塵。

四路將軍都是肅王的親將,左膀右臂的地位,日後年輕一輩兒接過王旗也是同理,許不令並未回絕,和老蕭一起來到客廳,擡眼便瞧見虎背熊腰的楊冠玉穿了身白色的公子袍,如同北極熊一樣站在窗口賞景。

許不令手持陸夫人送的玉骨折扇,緩步走到跟前,想了想,擡手捏著楊冠玉的後衣領提了下:

“快三百斤了,再長得把姑娘嚇死。”

楊冠玉忽然雙腳離地被人像雞崽似的拎著,還愣了一下,繼而連忙道:

“別別別,這袍子不結實,弄爛了我娘又得縫好多天……”

許不令松開手:“你穿這一身不合適,本來挺威猛,現在不倫不類的。”

楊冠玉拍了拍身上的文袍,又把方巾扶正:

“嗨~姑娘們喜歡這,肅州這地方蠻漢滿街都是,就書生少,這打扮吃香,要是再會個兩首詩詞,就是你那個‘醉裏挑燈看劍’什麽的,去窯子都不用掏銀子,是吧蕭叔,你懂這個。”

老蕭摩挲著拐杖,頗為贊同的點頭:“老夫當年跑江湖的時候,都是姑娘圍著我送銀子,不要還發脾氣……”

許不令滿臉黑線:“走吧走吧。”

楊冠玉跟在許不令旁邊,不知從身上哪兒也掏出把扇子,嘿嘿一笑:

“為了給兄弟接風洗塵,今天我給蘭香閣打了招呼,在城裏找了十個最猛的窯姐兒,都是西域那邊的婆娘,大腿比你都粗,聽說能夾死人……”

許不令擡起折扇:“甘拜下風,不比了。”

楊冠玉擺了擺手,有些不樂意:“小蠻子,你當年可是打死不低頭,以一擋千的本事,才十個窯姐兒你就怕了?”

畢竟是當年放出去的狠話,許不令頗為無奈:

“傷還沒好,過去坐坐就行了。”

楊冠玉頗為失望,悻悻然只得罷手,和許不令一起翻身上馬,飛馳過肅州街頭,來到了銜龍街上的一家三層高樓內。

西北蠻荒,又駐紮著重兵,這些消遣的地方不少,但能上台面的不多。

蘭香閣其實算是酒樓,來往商客、城中大戶宴請大多都在這裏,皮肉生意只是附帶,姑娘也遠沒有長安那邊那麽天姿國色,不過還算的上清雅。

許不令算是肅州城的少城主,地位比他高的只有肅王了,出門閑逛必然興師動眾,因此並未走正門,只是從側門進入蘭香閣,在三樓一間雅間內就坐,可以鳥瞰整個大廳。

大廳裏坐了不少人,都是肅州城有些名望的人物,大多是商會的人,官宦將門的公子也有,此時好像知道許不令在上面坐著,一個比一個老實。

楊冠玉抱著三壇肅州特產的涼都老窖,在雅間內坐下,直接丟給許不令一壇:

“姑娘不要,酒總得喝吧?這要再不喝,咱們可就做不成朋友了。”

許不令挑了挑眉毛,挑開酒封來了一口,味道還挺熟悉,只是比起喝慣了的斷玉燒,有點太淡了,和水一樣。

老蕭端著酒壇,品了一口後,便嘖嘖嘴:

“以前只好這口,在長安待了兩年,把嘴給養挑了,孫掌櫃說的是有道理,再喝別的就沒了味。”

楊冠玉倒是喝得起勁:“可不是嘛,聽說那斷玉燒厲害的很,王爺因為這個都快戒酒了。”

許不令搖頭笑了下,沒有多做評價。

稍微坐了片刻,樓下的大廳內,走上來一個說書先生,和四方行禮後,便開始說起各種趣事兒。

在娛樂項目不發達又好武成風的大玥,說書先生算是個熱門職業,遍布天下,江湖上亂七八糟的消息也多是通過說書郎的嘴流傳。

肅州這邊太過偏遠又軍伍雲集,江湖客已經很少了,但軍伍中人都算武人,對於這些‘天下第一’‘劍聖刀魁’的故事興趣頗高,聽眾是不缺的。

楊冠玉坐在跟前,認真道:“聖上不是要封十武魁嘛,你從長安走後,京城直接封了幾個,我講沒啥意思,今天蘭香閣專門講這事兒。”

許不令這個把月都在趕路,對於事不關己的江湖事確實沒有了解,當下認真了幾分。

“……年前,當今聖上定天下十武魁,江湖上風起雲湧,無數深水老王八浮出水面……”

說書先生中氣十足,只是這措辭實在趕不上長安那邊的‘名嘴’,老蕭聽的只搖頭:“這話本誰寫的,就不怕被人砍死……”

“……經過半年生死搏殺,江湖上公認的武魁,有百尺崖問劍於陸百鳴的劍聖祝六,單槍滅江南漕幫的六合門薛承志……”